原本乱哄哄的局面在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下,很快安静了下来。原本还乱着的,突然见到周遭平静下来,哪怕不明就里,也环顾左右。
有人压阵,又有人伏诛,一场变乱消弭的无影无踪。
虞姜到了前面,刺史府的变乱从开始的那么一点点乱到了前面,波及到了刺史诸官吏身上。
虞姜过去的时候,见到那些出身不凡的诸吏不是脸上沾血便是满脸狼狈,就算勉强衣裳还算整洁的,也是满脸的惊魂未定。
她让人把主簿叫来,主簿算是刺史的心腹。不是朝廷指派,而是刺史自己亲自认命。
主簿一来就和她告罪,“属下未能察觉到乱贼意图,让夫人受惊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刺史夫人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还是要追究罪责,他离刺史越近,身上担着的担子也就越重,追究起来,他是头一个倒霉的。
他垂首着,屋内的炭火盆还没来得及点起来,比屋外也就好那么一点点,在这个滴水成冰的天里,主簿觉得内里全是一层接着一层淋漓汗水。
上首的夫人静静的听完他的告罪,并没有立即做出表态。
婢女送上了滚热的姜汤,老姜的辛辣和酪浆混在一起。
“有人混进来,当真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虞姜问。
年轻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柔软,和男人的嗓音完全不同,柔软而温和。没有一点棱角。但主簿可没有半点松口气,反而越发的紧张、
“此前的前刺史走的匆忙,后面刺史府的守卫曾经重新挑选过。”
虞姜持着勺子,一点点挖着已经凝结的酪浆。
她受了点冷风,手脚冰凉。炭火抬了上来,放到她的脚边,一碗姜奶吃完,浑身上下才有了点暖意。
“这么说来,挑选的时候没有查过兵士们的出身?”虞姜反问。
主簿冷汗如雨,还咬着牙,“用人的地方太多了,刺史府中之前遭受了变故,无法抽调出足够的人手来应付。所以……”
他说着,壮胆往上看了一眼。屋子内的灯火算不上多明亮,上首的人面貌也模糊不清。
“这么说来,是情有可原了?”
虞姜问。
主簿垂首下去,不管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人手不够的确是情有可原。”虞姜闲闲道,“但是一旦出事,那些人可不会给你什么情有可原。杀了你也就杀了。”
“混进来的人应该不多,要不然不会偷偷摸摸的行事。虽然杀了一个把其他的给镇住了,但是其他的人也必须查勘清楚。要不然谁也不知道,下次会在什么时候。”
“我记得没错,你应当是本地的大族出身?”
“不敢不敢。卑职家中只是稍有些积蓄,不敢称大族。”
虞姜一笑,“性命的事,容不得有半点的差池,今日算是运气好,可是睡又能保证之后?”
主簿连声道是。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虞姜整个人往后仰了些,主簿见状立即告退。
主簿退出去之后,虞姜睁开眼。允娘从外面进来,“外面的那些人都吓坏了。”
“恐怕没个两日怕不是回不过魂。”
允娘回想起昨夜也有些惊心动魄。
“这儿可比当初凶险太多了。”
虞姜只是笑笑,并没有在意。
“那倒不是,比当初还是好多了。”她支着下巴看向外面。
允娘见状,取过放在一旁的大氅盖在虞姜的身上,“现在天还没亮,女郎还是再睡一会吧。”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变故,感觉过了一个人生似的,结果到现在才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外面的天都没亮。
紧绷的神经到了现在缓和下来,困劲后知后觉的爬上来,颇有些汹涌。
虞姜靠在凭几上睡了,她睡梦里颇有些不安稳,哪怕是睡着了,也是提着一份警惕在。她隐约里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从坐床上醒来。
“主簿来问,是否要告知府君。”
“告诉他。这么大的事,不能按捺不报。”
虞姜昨夜里丢出个人头,镇住了场面,在这乱糟糟的当口倒是压住了浮动的人心。
“另外下面人也说查出几个有猫腻的人了。剩下来的不多,就两三个。拷打了几个时辰,说是悄悄进来的,想要趁着府君才上任的这个时候,给府君一个下马威。”
虞姜听着,手指摩挲了两下,“是吗,现如今也是多事之秋,把他们的同党给查清楚,查明之后杀了吧。”
允娘点头,但还有些犹豫,“他们会听么?”
“听不听都是他们的事,如今前面在打仗,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但是他们疏忽导致刺史府差点出了大乱子也是真的。”
允娘去了,一会来说,主簿等人都照着她的话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