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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162)+番外

当年因看定远公与皇后面子,未将那已死了的卫茵定为逆党,她这坏了名声的已嫁人之女既然都不是,那定宁将军一系自然也被轻轻放过……没想到快十年过去了,定远公旧案重提,居然是这么一个论调。

尚书令缓缓道:“定远公就算有此怀疑,也该交付有司……”

“定远公,是不是只要这人让你稍不顺心,你就会直接杀了,再安一个附逆的罪名?”

说话的人是皇后。

殿中一干人等皆看向她。

却见她手中正把玩着一把短刀。

那短刀做得极粗糙,在皇后玉琢一般的手中格外显出了粗鄙。

刀鞘上裹着黑色的麻线,也已经朽了。

定远公站在殿中,冷笑道:“难道不是皇后娘娘觊觎别人爵位,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夺了去?让一个附逆之人登我卫家门堂,蛮族十年未做成之事,皇后娘娘倒是做得颇为用心。”

有宦官斥她放肆。

定远公笑着道:“我放肆的事做了多了,在你们眼中,我还活着怕不就是放肆。”

皇后的冷声道:“定远公,你是对我说诛心之言么?”

定远公还是在笑:“皇后这这十年来不一直对我做诛心之事吗?”

剑拔弩张。

陈伯横看向身旁的姜清玄。

姜清玄亦回头来看他:“陈相,三次了。”

三次了,我两个外孙女针锋相对你就看我,已经看了三次了。

陈伯横恍若未闻,又看向皇后。

他一直疑心定远公与皇后二人,连着自己身边这姜假仙儿都是在做戏。

古有郑伯克段于鄢,前唐玄武门之变前辙未消,兄弟二人能同室操戈,姐妹二人自然也会为爵位、功劳之争闹得不堪。

这事发生在定远公与皇后身上,他却总觉得违和。

就如此刻。

可越是这般时刻,就越发让人觉得,她们是一对姐妹。

怪哉,怪哉。

反过来想,若这姐妹二人做局十年,那谁是设局之人呢?

只能是他身边儿这假仙儿了。

如此猜测,他自己都觉荒诞。

于是,他又看了姜清玄一眼。

嗯?姜假仙儿你是不是在笑?

姜清玄道:“皇后娘娘,定宁将军是否附逆,此事该……”

盛怒之下,皇后看向自己的外祖父,大声道:“附逆、附逆!我重用一个血亲罢了,她卫臻生怕自己爵位传不了那妓生子,尚书令你也觉得我在这堂上只该靠你一人是么?!”

姜清玄低身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臣绝无此想。”

“绝无此想?我看你们祖孙二人早就沆瀣一气!”

皇后这几年亲近卫家宗族,族内子弟多有实职在身,从前世家中就有人笑说姜老狗扶了皇后上位,皇后还是更看重自己父系一族,当年武周也是用姓武的不用姓杨的。

没想到,这事却在今日闹了出来。

皇后大骂道:“自定远公回来你就对她多有回护!我不过跟你说想让如端尚主,你就让他住进了国公府里!哈,好一个姜尚书,稳坐钓鱼台上,两边……”

“皇后娘娘!”姜清玄脱冠伏地,“臣绝无此心。定远公戍卫北疆,掌五地节度,若不查实定宁将军并未附逆,贸然将国公定罪,此非理政之道。”

殿外,一金吾卫抱着一包袱跑到赵源嗣身侧,小声说了几句话。

赵源嗣瞪大眼睛,看向他怀中包袱。

再看那站在殿中着看祖孙二人闹起来的定远公,他心中一横,将那包袱接过。

“金吾卫上将军赵源嗣有事起奏。”

他弯着腰,抱着那包袱进殿,低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在卫铭带到定远公府门前的包袱里裹了……先定远公、定远公夫人、定远公世子之灵位,从前应是,摆在卫氏宗祠之中的。”

皇后还未说话,定远公笑了:

“他难道是想说,若我不选了他儿子为世子,他就将我父母兄长迁出卫氏宗祠?”

抬眼看向皇后,她点点头:

“卫薇,你实在是选了个绝好的人物来恶心我。卖我亲妹,辱我父母兄长……”

皇后被定远公激得怒火攻心,问赵源嗣道:“可问清楚了他为何带这些来东都?!”

赵源嗣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眼前一时是那定宁将军额前血洞,一时是当年被打破了头的豺狗。

年少轻狂,意气飞扬,最好的人,死在最好的年华里。

只剩了牌位,在他这昔年被救之人的怀中。

“回皇后娘娘,据卫玘所说,定宁将军生前曾言,他有此物,国公府正堂也坐得。”

其实,卫玘说的是“国公府大门也入得”。

可谁让他爹该死呢?

卫蔷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