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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189)+番外

在信的末尾,她想了想,又落笔写道:“秋苇姑娘久历坎坷仍心怀仁善,风骨品性与养护我等的北疆百姓无异,撤退之时亦同北疆百姓一般,务必护其周全,以后行事,亦同此例。”

卫瑾瑜撑着伞,悄悄从院中出来,最后一小块饼她捏在手中还没吃完。

站在院门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写信的卫蔷,又看向院中被雨水洗的越发青翠的梧桐,她竟看得出了神。

卫清歌拎着十盒撑伞而来,在一旁轻声道:“世子,怎么在雨里发呆?”

卫瑾瑜似叹似笑,轻声道道:“有人心怀万里,只居一隅,有人狗苟蝇营,高坐庙堂……清歌,我姑母这院子真是太小了。”

卫清歌一脸茫然,仿佛没听懂卫瑾瑜在说什么,家主在北疆处理公事的地方也不比这里大呀。

卫瑾瑜没有再说话,笑了笑,将最后那块饼放在嘴里,转身走了。

……

收到自家元帅信的时候,卫燕歌正在城外谋划入吕家别院救出杨知章之事,秋苇去了两趟吕家别院,已将其中情况探了个七七八八。

对着草图略一估算,卫燕歌认为杨知章所住之处周围最多有九处守卫。

卫燕歌并没有让秋苇同时探明守卫所在,做了这么多年的斥候,没人比卫燕歌更清楚,对于这样第一次做探查之事的人来说,能将一件事做到六成,已然是极难得了的。

这世上,十个探子九个死于贪。

“杨知章的家眷都在他老家,身边只有一个吕家送的妾,我们要做的就是救出他一人,记住,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们的任务只是救他出来,若有必要,直接打晕扛走,绝不要去关心他是如何想的。”

这也是每次救人之前卫燕歌都要说的话。

经过元帅这些年努力,“定远安民”的想法在定远军士兵心中算是刻下了,不伤农田护卫百姓的士兵们有事看起来太过和善,也有过趁机强要带走自己财物的人,定远军也付出过无谓的牺牲。

卫燕歌不愿再看这种事再发生。

“嘿嘿,将军你放心,我们可都是老人儿了,什么不知道呀!”穿着短衣的男人岔开腿蹲坐在地上,头顶一个斜歪歪的道士髻,一根木簪从正前方扎了进去,正是想出装神弄鬼之法的方永。

卫燕歌看向楚眉,楚眉点点头,道:“方永,此次你负责在外接应,若是有差错,上次李济凡道长还与将军说起你。”

这道士立刻缩在了树底不再说话了。

卫燕歌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无论我等事成与不成,天黑之后,其余人要将秋娘子与柳讯官带出北海城。”

“是!”

郑衷和吕氏剑拔弩张,吕显仁的亲伯父吕彰怀从齐州赶到了北海,吕彰怀好养鹤,据说院子里有三十多只不肯飞走的鹤,他也在齐、青二州被尊称一句“鹤翁”。

可如今养鹤弄琴的清雅早就荡然无存,他在吕家别院中指着郑衷的鼻子大骂道:

“无耻小儿!我与你祖父同朝为官的时候你怕是连字都未识得一个,竟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一团肉堆在主座,郑衷皮笑肉不笑:“世伯说笑了,我祖父鞠躬尽瘁,死在吏部尚书任上,先帝赐下谥号‘文忠’,不及吕世伯如此善于保养自身,辞官闲散于乡间。”

吕彰怀年少才高,从太子洗马一路高升,四十多岁做到太子詹事,若非得罪了申荣不断被贬,最后不得不辞官以自保,又哪有区区一个外官刺史在自己面前无礼的道理?

若是那身居侍郎之位的郑裘也就罢了。这郑衷,他父甚至都未入朝堂!连个官宦子弟都算不上的一竖子!住着他们吕家的屋宅还敢贪吕家的钱财!

见这专会剪仙鹤翅膀装风雅的老匹夫还要与自己聒噪,郑衷冷笑道:“世伯,你们吕家得罪了定远公,也不必来与我撒气,吕氏盐仓里风波不休,闹得整个北海城人心惶惶,我既然是朝廷所派的青州刺史,此事自然应该过问。”

郑衷也不知道这吕家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可猖狂的,一边是被定远公盯上,一边盐池又闹出了乱子,若不是靠自己帮忙遮掩,那吕少卿在朝中都未必坐得稳当,自己不过要些好处,他们竟然还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见那老匹夫负气而去,吕彰威在后面小心跟着,郑衷心中甚为快意。

他在青州当这几年官,没少收吕家的好处,也没少为吕家做事,吕氏如今只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吕显仁,偏偏还自以为是两京十三世家中说一不二的人家,若不是大兄要拉拢吕家以免自家在于、陈两家中间受那夹板气,他又何苦虚与委蛇至今?为他们出人出力,旁人还以为是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