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卫家女(267)+番外

这时太常寺卿崔玠道:“皇后娘娘,算算脚程,定远公递出此奏本之时,晋州、绛州两地还未收复,她有此本,已经是先笃定定远军会在短短数日内攻下两州之地,定远公征战十数年,既然敢有此保,定然也是有了应对之法。再说定远军龙、仆固两位将军位数定远公麾下,若是只令他们南下与护国节度和金吾卫上将汇合,在官阶上两位将军只怕要受些管制,可定远军战法又与中原大不相同……若是两方不成合力而成制约,只怕有事倍而功半之忧,臣私以为定远公也是由此顾虑,才请奏定远军独自迎敌。”

这话也有些道理。

皇后一只手撑在椅上,先看了看崔玠,又看向其他人:“此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兵部尚书又道:“可皇后娘娘,朝中若真是如此调派,岂不让金吾卫与护国节度使麾下将士寒心?”

皇后又将手放在身前,淡淡一笑:

“是,不能让他们寒心。”

明堂内外乍然一声尖锐的爆喝:“这些吃着军粮发着军饷,还与叛军相持不下,他们想过让朝中上下如何不寒心吗!”

“寒心!寒心!到底是谁让人寒心?你这兵部尚书整日脑满肠肥,尸位素餐,执掌兵部这么多日子连个对叛军的应对之法都没有,也敢提寒心两个字!?”

像是一阵冷风吹过,冻住了整个明堂。

穿着一身金红衣袍的皇后娘娘拂袖而去。

尚书令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将朝议上要说的其他事主持完毕,才说了一声“散朝”。

听小黄门说皇后娘娘已经去了文思殿,他也要往那赶去。

“尚书令,天冷地滑,您坐上步舆吧!”

姜清玄摇了摇头,只抬步自己往文思殿走去,他似乎是把“恭谨”二字刻进了骨血里的人。

刚到文思殿门口,他就听说皇后又给定远公世子赏了大批的赏赐。

走进殿内,他看见皇后一个人坐在御座上,琴心侍立在旁,他缓声道:

“娘娘今日实在不该大动肝火。”

“不该?这帮人我早就想骂了,还以为那些人里面好歹有个颜鲁公般的人物,没想到……绛州州学博士刘子书先是率家丁扛敌又骂贼而死,当表彰一番,此事你去安排。”

姜清玄点点头:“娘娘放心,这等忠义之臣自然要彰表内外。”

说完之后,皇后半晌无言。

只一双眼睛看着尚书令。

他们明明没有交谈,姜清玄却突然低下头,用他一贯稳缓的声音说道:“娘娘不必着急,凡事慢慢来,才能得偿所愿。”

皇后的神情些微有些舒缓。

这话她真的已经听了许多年,一年又一年,她一步步到了今日。

“虽然还是慢慢来……”她语气悠悠,面上微微带笑,“我也觉得近了呢。”

……

数千里外的东都朝堂上又是如何的风云翻涌,对于卫蔷来说都不算什么。

正月十五是上元节,她新年时病了,没好好过年,除了祭礼之外也没出门,今日是必须要出门到处走动一番的。

穿着新制的衣袍,卫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麟州上下官员连着定远军在麟州的泰阿部官兵一起拜祭了英魂碑。

除了他们之外,有很多北疆失了亲人的百姓因为战乱流离,不知自己的亲人葬在了何处,也来拜祭这高高的英魂碑。

高高的石碑下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上元拜祭也有祈求丰收之意,结了棉桃的棉竿被她放在了石碑之下。

“乾元十五年冬,陈同起、陆竟成……等五人为护卫百姓,冻死在鄯阳城外。”

“乾元十六年春,王追奴,胡铁金两位斥候传信路上遇雪受冻,坚持传递消息后身死在麟州,,”

“乾元十七年……”

“同光二年……”

“……同光七年至同光八年,我定远军北出胜州,东到营州,南下绛州,共动大军近十万,征讨数千里,无一人因寒冻而死。皆因北疆上下齐心,广种棉花,不仅使百姓得过寒冬,也成定远军上下无人死于寒冻之利器。这便是去年新结的棉桃,我拿来与你们看看。”

“我们还用铁桶装行军饭食,冬日奔袭,将士们也能吃一碗热汤了。”

“海屠户,龙十九娘子还是那般暴躁,我让人专门盯了她,她刚刚来信于我,极是高兴,她手下不会再有饿到吞雪而死的兵了。”

卫蔷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说,竟然也说了许多。

金乌初照,缓缓东升,照在碑尖的时候,石碑上的“英魂”二字仿佛有金色的流光。

做完了此事,卫蔷就被崔瑶带着学生们拦下了。

“元帅,我带着她们来是为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多看看学学北疆风貌,一件事,是要拉你回去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