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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27)+番外

这辈子!这辈子他再请这怪物赴宴!他便不姓于!

宵禁将起,出城行人在路上匆匆而过,卫蔷喝了酒不愿骑马,只在路上漫步徐行,好在康俗坊距离旌善坊不过四坊之地。

于崇本想让人送她,带着酒意的卫蔷举刀示人:“北疆风沙千里,我亦可独行,在这天下首善之地,不麻烦各位亲朋。”

九封信,换回了六张字据,余下没给字据的三家,于崇好名,裴家还算可信,显然都不是讨不来债的人,至于郑裘……

卫蔷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又摸了摸自己灌了一堆酒的肚子。

若是他真不给,反倒会成世家众矢之的。

那倒也是不错。

牵着马,听着马蹄轻快地踏在青石路上,卫蔷笑着说:

“怀中据有数万银,腹内却是空空,好笑,好笑。”

再看看四周坊墙,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刀:

“兴衰更迭求富贵,不如两餐温饱……唉,顾予歌啊顾予歌,今日行歌他们跟我说想回北疆,我也想回北疆,你当年又如何呢?从前你与说在长安孤影伶仃于世外,我如今竟与你有仿佛之思。”

夜风乍起,卫蔷深吸了一口气。

“此地红尘,终非吾乡。”

身穿罗衫的美貌女子牵着一匹好马,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在夜色将临的东都成了一道风景。

见有人避让自己手中的刀,卫蔷脾气极好地一笑,将刀插回在了马鞍一侧。

河水穿洛阳而过,崇业宣范两坊中间杨柳垂烟,流水潺潺,恰余晖如盖,映得石桥如画,卫蔷走在上面,没看见什么风景,只觉得自己今天穿的衣裙实在是啰嗦。

却没想到,在别人的眼里她已经成了一道风景。

宣范坊靠外墙的一座木楼上,穿着白色长袍的书生接着晦暗余晖看向坊墙之外,只见风吹广袖随柳舞,人影与水共窈窕,不由夸赞到:“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东都风物果然不同,这美人也美得格外惊心动魄。”

他身后站了几个穿着普通面相也极普通之人,其中一人低声说:“大人,如今我们在梁国兵部的灰鸽已废……”

目送美人渐走渐远,书生直起身,双眼仍是看着窗外,低声问:“他是如何被发现的。”

“何郸意图挑拨卫臻和卫行歌的关系,却被卫行歌反咬他意图插手禁军,灰鸽是被牵累的。”

书生冷笑了一声:“牵累?我让他在兵部搜集兵马分布、掌握辎重动向,他倒好,将自己当成了智计无双的苏秦张仪之辈,不好好当他的灰鸽,偏要当只合纵连横到处炫耀的孔雀,身陷梁国朝堂党争,他哪里是被牵累致死?他是自作聪明而死!”

小楼上一片静寂。

“此番同州至河中府一线暗桩全部被拔,你们可联络了北疆的灰鸽?我不北上,都不知道我们‘不留行’竟已沦落到了如此地步,杀人不成,反倒被端了一个接一个。”

书生并不算疾言厉色,那几人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冒了汗,低声说:“大人,我们联络了北疆,如今还没有回信,河中府乌鸦领命截杀卫臻,没想到卫臻早有准备,怕是在同州我们就露了行迹。”

“同州?”书生仿佛有些怕冷地拢了一下衣襟,斯文和气又平平无奇的脸上挂着讥诮的笑,“你们也太小看那定远公了,北疆的灰鸽这些年传出来过什么有用的消息吗?怎么就突然能探到卫臻的南下之路?怕是他们前脚传了消息出来,后脚人家定远军的斧子已经砍在他们的脖子上了。”

“不……”

“你觉得不会?看来是这大梁满朝的废物惯坏了你们。前些年,定远军才占了五州之地,就已经让人无缝可钻,好不容易送进去的灰鸽也是废鸽,更何况如今呢?当初的卫臻才十九,现在她是二十七,是个一肩担了梁国大片江山,只会更老辣坚毅的年轻女子,不是那些行将就木只会一年比一年更昏聩的老匹夫,连这一点都参不破,也难怪她走到哪,我们不留行就死在哪。说到死……”

书生抬起头,看向四位下属,一个一个看过去,看得他们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他突然笑了一下。

“同州与河东府死得无声无息,此番事连个问罪之人都没有。”

“咄。”随着一声闷响,一支弩箭洞穿了刚刚与他对答的那人右胸,那人连一声痛呼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地上死了。

书生拢了一下袖子,脸上还带着一点笑:“顶罪之人我都替你们找好了,若是接下来的事还做不好……”

余下的三个人跪在地上,连忙道:“大人放心,我们必拿下卫臻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