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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344)+番外

“我?北疆来的,自幼放浪惯了。”

女子向前走了两步,江守川看见她的腰间悬着一把长刀,突然想到了这人是谁,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你们也都是读过书的人,见了一妙龄女子惨死,怎么先给凶手开脱起来?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一个儒生连忙道:“我们何曾为他开脱?”

“没有么?”女子冷笑,她眉毛略长,衬得一双眼睛熠熠生光,“这林晖如何会杀人?为何他杀人之事一年来无人过问,直到定远军打过来?那姑娘的爷娘为何不仅不能为女儿伸冤还被驱离家园?其中缘由你可知道?言谈不触其根基,在‘天阉’二字上做起了文章,正因鄜州之人皆如你等一般,才有那姑娘之惨祸。”

说话间,她缓缓走到了林晖所在的木笼前,那林晖早用双臂遮盖颜面,缩在木笼的一角。

女子又对那些看着自己的人扬声道:“林家已经倒了,你们却连一句林家不仁都不敢说,可见这鄜州城的公道终究是定远军给的,而非尔等争的。”

正在此时,一队着甲的定远军正巡视而过,带队之人见了那女子又惊又喜,带着人疾跑到女子面前,大声道:“赤霄部十七队见过元帅!”

铁甲重重撞在地上,发出一阵哄响。是一众人齐齐跪下。

这女子正是定远公卫蔷。

几位儒生早被吓坏了,想要悄悄躲在人后,却被卫蔷看见了,她抬手让兵士们起来,又对那几人说道:

“你们不必惊惶,几句争论之言,我不会对你们如何。

卫蔷握住刀柄,看着稀稀拉拉要给自己跪下的鄜州百姓。

“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何必跪我?”说完,她笑了,“我姓卫,名蔷,蔷薇之蔷,是北疆定远军统帅。”

说完,她先对周围其他人行了一礼。

“数日来为了清查一些人的罪状,着实打扰各位了!”

“不不不!”江守川连忙行礼到地,将腰弯得不能再弯,“自从林家叛乱,鄜州上下无不人心惶惶,定远公南下平叛,救我等于水火,定远军上下行事谦谨,赏罚公平,不仅从未扰民,还多解救我等于忧难之中!是我等该些定远军,怎能让国公对我等行礼!”

卫蔷直起身,对着已经跪了一地的鄜州百姓说道:

“做事的也是我定远军兵士和北疆官吏,我刚来鄜州,哪里当得起各位大礼?”

江守川抬起头,见定远公的面上还带着笑。

这名传天下的女国公笑着对他们说道:“如此惨案,若究其因,其一是世家盘踞一州,搜刮民脂,只手遮天,不遵法,不守德,若非身在林家,这林晖怎会有杀人的底气,不过是自恃无人敢动林家罢了,此乃诸乱之根。

“其二是女子不被当人,一名女子可被父母买卖,可为奴为婢,可被人纳为妾,可被人凌虐至疯癫至死,若她是一男子,可还会经历如此惨事?

“其三是这林晖穷凶极恶,草菅人命。”

听说定远公在州衙门前,鄜州城里的百姓纷纷跑来看,不仅站了一层又一层,还有人爬到了树上。

那站在当中的女子大声说道:“正因如此,我在鄜州要做三件事,第一,废世家,均分世家田亩给无地之人。

“第二,废奴婢妾室,为官从政,读书参军,男女一等。

“第三,颁《安民法》,此法之下,众生相同,以此法为铁律,清查鄜州十年来刑案卷宗,务必将鄜州上下如林晖一般之人清剿干净。”

三件事的每一件都仿佛惊雷破石,石头滚落之声就是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卫雅歌带着人来接卫蔷,就看见人们正互相说着什么,有人大声问道:“元帅,我家里是种田的,我也能当官吗?”

问话的是个女子。

卫蔷看向她,笑着说道:“你家里做什么与你当官有什么关系?你只管读书,只管应考,我们北疆的进士出身可齐全得很。”

那几个儒生站在人群里,想说一句“成何体统”,可说话之人是定远公,他们便说不出口了。

又答了一些人的所问,卫蔷才跟着卫雅歌一起进了州府衙门之中,卫清歌和元妇德等在门口,见她被热出了一身汗,卫清歌连忙把井水洗冷了的帕子递给她。

擦了一把脸,卫蔷长出了一口气。

“鄜州可真是比北疆热多了。”

卫清歌又端了兑了盐的温水过来:“既然热就早些进来,说一句去看热闹,结果家主你才是真引出了大热闹。”

卫蔷只笑不说话,接过水一饮而尽。

她是从延州赶过来的,收到卫雅歌呈递的林家私通大蕃部落和羌人的信,她让文书们抄了一份送去给在西北的裴道真,接着就骑马来了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