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卫家女(354)+番外

台下一穿着锦袍的汉子转身看过来,冷声道:“不知是哪来见不得人的小子,也敢贬低淳于大家的舞?这胡舞可是淳于大家两代人在乌护游历所得,你又知道什么?”

“哈?小爷我可是见过胡人的,什么乌护,蛮人,羌人,靺鞨人,大蕃人,我可是连龟兹人都见过的!”

说话间,卫瑾瑜抬手指着台上的舞姬。

“你们中间那几个女子分明是学了飞天的打扮,还赤着脚,这也是胡舞?”

汉子大怒道:“这是佛舞与胡舞相合而得!在胡舞中加此段乃是为圣人祈福,何等没见识的小子,竟敢这般指指点点?!”

眸光从那些额心点了红点的舞女身上划过,卫瑾瑜冷冷一笑:“不伦不类罢了,借了个给圣人祈福的名头就敢踩人!我可是定远公世子,在北疆见识的可多了,还敢说我没见识!”

一听卫瑾瑜亮出了身份,那汉子喉中一梗。

这时,一女子缓步走来,穿着一身湖蓝衣裙,脸庞看着有四十岁上下,行走间却身姿矫健轻盈无声。

“见过定远公世子,奴是淳于行,受齐国舅保荐而幸能入宫献舞,自认见识浅薄,舞道不精,蒙国舅抬爱罢了。”

所谓齐国舅就是圣人原配齐皇后的长兄,与如今的皇后卫薇相比,齐皇后生前不管是家世底蕴还是身后的权势都微不足道,齐家不过是一小小世家,当初齐氏嫁给默默无闻的七皇子,都是他们家高攀,后来齐皇后病死,这齐国舅也不争名逐利,只每日享乐,倒是在歌舞一道上颇有识人慧眼,皇帝对他这种“废物”向来宽仁,宫中每有大事,都让他协同筹备歌舞。

那锦袍汉子自然就是齐国舅了。

见淳于行居然先低了头,他大声道:“卫氏小儿,我妹妹是圣人原配,你那姑母在我妹妹牌位之前都要行妾礼,你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我姑母?谁”卫瑾瑜左右一看,笑着问,“可是定远公?”

齐国舅喉头又是一梗。

赵启恒一直在旁站着,见有人要以身份压卫瑾瑜,他淡淡道:

“瑾瑜,不必与闲杂人等多言,圣人还在等我们。”

齐国舅一见肃王,脸色又变了变,弯腰行了一礼。

“肃王,您……”

赵启恒看都不看他一眼,拉着卫瑾瑜就走。

卫瑾瑜挣了挣,回头对那齐国舅做了个鬼脸。

“还敢拿我姑母说事?下次再见,小爷打烂你那马脸!”

明德宫前竟然敢口出狂言,这是何等嚣张跋扈!?

齐国舅忍了又忍,见左右都看着自己,他一拍大腿道:“我今日就不信了,我们齐氏还能被这小儿踩在头上!”

在齐国舅身后,淳于行小心整了整自己的衣摆,将腰间的一块青玉收进了袖中。

……

明德宫建在山上,看着比紫微宫里的明堂还要亮堂许多,黄门唱了肃王与定远公世子的名号,赵启恒拉着卫瑾瑜进了堂中。

堂中并无歌舞,圣人久病好静,只留了丝竹浅奏,圣人高坐在御座之上,见了二人,很是欣喜。

“瑾瑜被留在东都,我总怕会受了欺负,又或疏于管教,幸好有阿恒照看。”

肃王行了一礼,并未说话。

赵启恩看着卫瑾瑜,笑着说:“瑾瑜,你姑母又立下大功,剿灭了叛军数万,你说,我该如何赏赐才好?”

卫瑾瑜笑着说:“圣人您可就难为我了,您这般问了我,我若是将赏赐说得重了,我姑母知道了自然少不了给我一顿教训,我若是将赏赐说轻了,倒是做出了虚伪之态,没意思。圣人要赏我姑母,那就是圣恩浩荡,您纵使赏了千万金银,赏了王爵,在我姑母眼里就是圣人爱重,您就是只赏一根竹枝,我姑母也会小心供奉起来,每日感念圣人恩典。”

赵启恩被卫瑾瑜逗笑了。

“从前皇后说你滑头,我还不信,如今是见识了,你也别总坐在你姑母和肃王身后,怎么也是要成家的人了。”

说完,赵启恩看向赵启恒:

“之前我有意让瑾瑜娶怀远,偏你不肯,如今又拖了一年,我看怀远越发端方稳重,与瑾瑜很是相配,阿恒,你也不要再耽搁这两个小儿女了。”

赵启恒还是闭口不答。

这一年他越发觉得瑾瑜性子跳脱,与怀远郡主并不相配,如今正打算从京兆杜氏、贝州崔氏这些清贵门第里为怀远选一稳重郎君。至于卫瑾瑜,分明还是个要人操心的孩子,他这为师父的都恨不能每日照看在近前,真娶了妻也还是要人操心。

见赵启恒还在顽固,赵启恩仿佛可惜似的一叹。

其实,他若是执意要成就怀远郡主与卫瑾瑜的婚事,赵启恒又如何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