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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402)+番外

说话的人竟是谏议大夫于岌之妻骆氏!

“骆氏!你在说什么?”于崇的妻子温氏用从未有过的尖声怒斥自己的弟媳,“你身为于氏妇,怎能舍家而去?”

骆氏今日穿了一身过时的衣裙,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裙摆,看着自堂嫂道:“只许于家人卖妻,不许我舍家?这是何等道理?自骆家败落,于岌早容不下我,我若不走,只怕也要落得房氏女的下场。说来庆幸,若不是定远公招人,我本想出家的,如今倒好,我少时读的史书诗书也有了用武之地!那等不经世事的小女儿都可做文书,我多用心思,总有一日能做一州长史,到时应诏入朝,说不得还能与你们各家郎君同朝为官。”

说话时候骆氏有些癫狂,她的亲弟就是被骆氏送给了北疆的骆岳俭和骆岳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堂妹先是连番受辱又被骆家逼死,可于家上下只想着她这骆氏女如今没了娘家依仗,不过一月,她三十载岁月颠覆,还不如就此舍了这一切虚华往北疆去重新挣一番前程。

柳氏定定地看着骆氏,冷笑一声道:

“自古至今,何曾有以抛头露面为荣的女子?谁不是以谦、谨二字为要?你倒好,当众说起了于家的不是,若你夫家如此不堪,又怎会让你来我的花宴?你说自己也读诗,读史,从古至今女子不乏才华横溢之辈,可谁不是以贞顺为先?你可比得她们?竟然虚狂至此还敢说自己入朝为官?!我这赏花会容不下你这虚荣狂妄弃家失礼之女!”

一旁温氏也道:“你们还不快将四夫人拉下去,她怕是迷了心窍,赶紧找人来看看!”

“虚狂?哈哈哈哈哈哈!”骆氏大笑道,“问此世间究竟是谁虚狂?尔等身穿锦罗,头戴珠玉又如何?哪有人真将你们当了人?一方庭院,几朵菊花,就将你们困在了此处,偏偏你们还以为自己可与男人分享权势,天天以官夫人自居,你们有何权势?!你们不过是被豢养于宅中的畜生罢了!男人喂狗给骨肉,给你们以锦罗,男人驱犬咬人,驱你们管家,还要你们侍奉床榻,恭敬父母,生子育儿,到底有何区别?你们和想过这世间真有一方天地是你们的?不需向男人献媚,不需婉转于床榻,应将那两寸之物当做凶器?”

骆氏似乎早有准备,身旁跟着的两位婢女颇有两分身手,将那些粗壮仆妇都推开了。

金碧辉煌的赏菊宴惊叫连连,乱成一团,温氏被人推到了地上,一边哭嚎一边令人将骆氏抓了。

“虚荣?狂妄?男人不虚荣?男人不狂妄?于崇好色无耻,于岌虚荣无礼,你家那郑裘对定远公前倨后恭贻笑大方,怎么他们能做得我就做不得?”

听见骆氏竟然说到了自己郎君头上,柳氏走上前两步狠狠打了骆氏一巴掌:“你住口!”

骆氏脸上红痕泛起,她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柳氏。

“我今日说这些话,我绝不后悔,倒是你,柳妤,我等你后悔的那一日!”

两位婢女护着骆氏往外走,骆氏看向那些站在菊花前的女人,笑容冰冷。

一场花宴,终究是不欢而散。

柳氏坐在案前,以手撑头,心中烦乱不堪。

她本以为吗姜氏是站在皇后一派也不喜那定远公,没想到却又错了。

还有那骆氏!

骆氏!

根本是疯了!

“夫人,郎君回来了,正在书房。”

柳氏连忙站起来整了整衣裙,又照了照铜镜。

于岌的夫人今日失礼至极,她好歹护住了郑家的颜面,以后当如何自己必须与郎君分说清楚。

书房里,郑裘神色沉肃,见柳氏来了,他一把将一朵南吴新来的琉璃花甩在了地上:

“夫人,你怎么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陈仲桥处处不如我,如今朝中却要封他为正三品的安抚使协管五州!就因为他夫人讨好了定远公,我不求你讨好定远公了,让你讨好区区一个姜氏你竟然让人离席而去?”

柳氏看了一眼那碎在地上的琉璃花,连忙道:“郎君,此事并非我不得力,而是骆氏疯癫,倒是那姜氏女竟连连夸赞北疆,只怕与定远公也有联系,她明明是尚书令亲孙女夫君却被压制至今,只怕她心中对尚书令也有怨怼之心……”

“夫人,此处是书房,我不想听你讲那些琐碎,我让你办花宴讨好那姜氏,你却与我攀扯这些,又有何用?”

经过一年摧折,郑裘身上的肉少了许多,眼角也耷拉了下来,多了几分凶相。

他烦闷不堪地看向呆立当场的柳氏,又道:

“夫人,我每次让你去讨好旁人,你总做不好,你何时能放下那什么‘才女’、‘双姝’的傲气?真正为郑家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