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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406)+番外

沈秋辞直起身子,缓声道:“在下是吴人,南吴前御史大夫沈昭是在下阿父,南吴太傅沈契是在下祖父,我的官话也是得祖父所教,十数年前我阿父被南吴先帝所杀,我与阿娘和祖父得三位义士相助才侥幸北上,我们原本是在房州岚县一带隐居,阿娘祖父先后身故,后来因丁大兄得罪了当地豪强才来了绥州。这些话在下已经交代过了。”

将篮子放在石桌上,妇人转身坐在了石桌旁,掩唇一笑:“郎君你怎与奴这般交代身家来历?奴可要脸红了。”

沈秋辞还是站在一旁不动,嘴唇微抿,仿佛有两分气闷之意。

女人又笑了,再说话时她也换了正宗的长安官话:“郎君别误会,奴并无轻薄之意,奴从前也住长安,可惜蛮族南下之后竟是再未回去过,听郎君官话奴倍觉亲切罢了。这般一想,十多年已过去,也不知从前奴栽的葡萄又犒劳了哪来的雀鸟。”

沈秋辞一怔,对妇人行了一礼:“是在下、在下失礼了。”

看着这“美”名满绥州的男子,妇人微微眯了下眼睛。

又稍坐片刻,妇人摇摇从童学出来,绕进一处巷子进了一家民宅,从民宅的后门出去她已经换了身衣服,翻身上马,她同等在此处的人一同往绥州城去了。

“沈秋辞,男,今年刚是而立,当年蛮族南下之时绥德县马家村来了四人,三男一女,其中就有沈秋辞,四人几人在山上建了木屋以打猎为生,沈秋辞久居在木屋里鲜少出门,其他人对他也颇为照顾,马家村的人经常听见他们下山说要给沈郎君买些什么,后来那女子走了,只剩了一对姓丁的兄弟照顾他,韩氏起兵之时强征兵勇,两兄弟都被抓走了,只剩沈秋辞住在木屋里,据村民所说,丁氏兄弟留下的粮吃完了,沈秋辞实在饿急了才下了山。”

听鱼肠说完了深秋辞的来历,秋苇看着手里的册子,心中与自己所见的那个有些傲气又有些天真的男子相对,仍觉有些不妥之处。

“丁氏兄弟都能被韩氏抓走,就没想过躲到沈秋辞处?沈秋辞这般相貌,就算不能当兵若是被人看见……”

秋苇深知男人如何龌龊,别说女子,就连容貌姣好的男子在乱世中也如身处地狱。

那名鱼肠抬头道:“秋副大队长,我们也查过此事,那丁氏兄弟是进绥德县城的时候被抓丁之人所掳。”

秋苇因与柳般若查出了韩氏林氏等逆贼与羌人勾结一事,按功擢升为鱼肠部副队长。

从一个因要教授妆化之术而领了虚名的鱼肠部队长升为鱼肠部正正经经的副大队长,在秋苇身上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升了一级这么简单,鱼肠部晋升快、人员耗损也厉害,往往立下大功之人只能将名字刻在英灵碑上,秋苇却是未杀人,未做刺探、间谍等事,勉强识了些许字在缺人手的时候做些抄录文书的事情。

这般的人竟然就能在刚过一年的时间里就在人才济济的鱼肠部里升为副大队长,实属罕见。

也因秋苇资历极浅,她行事很是小心,被调来绥州快一个月极少如今日这般连番询问。

“丁氏兄弟进绥德县城被抓?那他们村里可有人看见?”

鱼肠愣了一下,道:“据马巧娘所言马家村应是无人见了丁氏兄弟如何被抓,只有两个邻村之人传信。”

停顿片刻,此人又说道:“秋副大队长,从占下绥州至今,鱼肠部捕获各处探子、余党数十人,多是韩氏与牛渭余党,不是商贩就是吏员,一个眼有痼疾久在山上之人如何能成事?这沈秋辞将自己身世交代了清楚,若真是细作也不比说自己是南吴人世,平白惹眼,我们跟了许多日未发现一人与他暗中往来,眼见绥州渐平,他这细作能做之事越来越少,他也难淡定若此。”

此人说的是经验之谈,秋苇在排查细作这等事上堪堪入门,无法说他说的不对,可心中还是有疙瘩。

待这人退下,秋苇皱着眉头在屋里转了两圈儿。

看向桌案上的文书,她抽出一本却发现上今年二月的鱼肠部内传信件。

“拓跋部内有身份不明之汉人乃是南吴细作,在我等查清之前此人匿迹于西北。”

“他会不会是南吴安插在西北的探子?”

秋苇突发奇想。

……

前唐时候中秋节文武百官放假三日,大梁高祖为人勤勉,将三日的假改作了一日,唯有中秋夜宴一事未改。

此次饮宴设在紫微宫九洲池而非神都苑,赵启恩自称是不愿劳民伤财,卫薇笑得仿佛她信了。

大德殿内皇后小心为圣人穿上新制的龙袍。

看着圣人胸前金色的团龙,皇后笑着说:“圣人今日气色好,穿上新制的龙袍也格外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