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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559)+番外

听完一支“望月婆罗门”,赵启悠摆摆手,将腰间的金坠子扔到了台上:

“月大家,‘锡杖夺天关’这词儿不好,换个欢喜的。”

自有婢子将金坠子捡起来,月大家浅浅对着赵启悠行了一礼,手中扇子一摇又唱了起来:

“聪明儿。禀天性。莫把潘安。才貌相比并。弓马学来阵上骋。似虎入丘山。勇猛应难比。”

月大家唱了起来,赵启悠忍不住垂眼叹息:“我来了这许多次,月大家都没为我唱这《苏幕遮》,韩将军一来便有了,可见在月大家眼里韩将军就是十足‘聪明儿’。”

韩熹默不作声,待声乐渐歇,月大家又换了一曲,他抬头看向年轻的摄政王:

“王爷,您整日拉着下官闲逛花丛,纵下官是个如何的聪明人,也不知道您打算如何查杀害于裘的凶手。”

赵启悠摆手:“韩将军你是我皇嫂的亲信,是谁杀了于裘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咱俩趁此时候享乐几日,亲近亲近,不是更好?”

韩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摄政王是先帝幺子、圣人视作亲自的幼弟,现如今皇后独掌,他纵情享乐也是自保之法。

可就算他如何自保,他终究也是大梁的摄政王,肃王失踪,大梁宗亲能依仗的只有他,就算再怎么退,也总有退无可退的那一日。

这几日陪这纨绔享乐,韩熹就想看这赵启悠是不是真的粪土之墙。

看到今日,他算是看清了这位大梁的摄政王是心里明镜一般却不想做这大梁皇帝的怪人。

就算定远公势大,大梁风雨飘摇,赵氏也非无路可走,摄政王不过是不肯走罢了。

二人推杯换盏到了半夜,水秀轩外红灯笼挂起,光映在了赵启悠的脸上,原本的八分醺然成了十分。

韩熹酒气冲头,心中一阵郁气,虽然他投靠了圣后看似风光无限,可若只一味听命,只怕下场就是武周的周兴来俊臣,若是将摄政王攥在手里扶他上位,再趁吴主颓弱之时使大梁向南吴称臣,梁吴脸上,使那卫氏女不敢造次。他才能封侯拜相,成一国之肱股之臣。

若是天命在他,仿效魏武……

他笑着拎起酒壶,将其中酒液一饮而尽。

“摄政王,这世上总有人生来便是天命所钟,现今圣人久病大皇子还是稚童未被立为太子,岂非是天要予之?”

摇摇头,韩熹拍了下赵启悠的肩膀。

“天予而不从,恐有天惩罚。”

说完,他行了一礼,稳稳当当地离开了水秀阁。

过了约有一刻,赵启悠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醉意。

“之前那密信上说韩熹是南吴的细作,细作与否我是看不出,只知他自以为是有了翻天的本事。”

站起身,赵启悠对进来的亲信说道:“再打一把南吴横刀出来,尺寸与血槽务必造的一模一样。”

亲信走了,赵启悠一脚踢翻了桌案,踉跄着走了出去。

于裘到底是谁杀的何须去猜,不过是一把刀,总归是朝堂上的该死之人杀的。

比如护圣将军韩熹。

正月初九的朝议上,护国将军韩熹奏秉了杀害于裘的凶手——大蕃的细作。

于裘与那细作私下往来,终究被其所杀,至于那细作,已经在捉拿的时候被乱刀砍死。

听完韩熹说的,圣后笑了。

“郑裘私通南吴,于崇私通大蕃,两京世家志在天下,哪里都能私通。”

群臣跪倒在地:“请圣后息怒!”

“既然是与外敌私通,那便是叛国,当夷九族。”

于崇一死,于岌也即刻被看管起来,他在于崇九族之内也必是要死的。

既然定了罪便无可议之处,除了清查党羽之外明堂上本该再论它事,却见一人站了出来。

“臣大理寺少卿刘扈有事启奏。”一人站了出来,“正议大夫兼领定远公府长史骆氏乃是罪人于岌之妻,于家诛九族之大罪,骆氏亦不当免罪。”

骆月娘正站在明堂上,听刘扈提及自己,抬脚便走了出来。

“我已与于岌断义,那离婚书我也给了他,他又曾大众说已经将我休弃,要再寻贤妻。怎么,这些旧事,你们一看于岌要死了,便都忘了?”

刘扈不看骆月娘,只对着圣后低头道:“依梁律,骆氏没有于岌亲笔所写的休书或和离书便仍是于岌之妻。”

骆月娘笑了一声:“我有一问,想请刘少卿解惑,依照梁律,夫犯罪,妻连坐,妻犯罪不及其夫,敢问刘少卿,今日若是我将死,你可会说于岌当死?”

刘扈道:“依照梁律……”

“刘少卿,我还没问完。依梁律,叛国者诛九族,若是一女子犯此大罪却只株连母族,请问刘少卿,有一日你女儿、妻子、阿娘同时谋逆,你可会自请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