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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家女(587)+番外

隔着薄薄的帛带,沈秋辞的眼去追林昇的眸光,却只看到喧嚣的烟火。

“那林大侠你可千万别忘了。”他笑着说,“我是奸猾之辈,最喜赖账,小心我又十几年不还你。”

林昇垂眸看向自己抓住了沈秋辞手臂的手,那手背上有狭长的疤痕。

“我牢牢抓着你,还怕你又跑了不成?”

人群里有人大喊:“林队长,你要与沈郎君扭捏也给我们这些糙人看看呀!”

轰然大笑里,林昇拉着沈秋辞往热闹处走去。

沈秋辞忍不住回头,他看不清他们两个人方才站立之处。

只有更远处的灯,静静地看着他。

明明是并肩而行。

他又像站在那里。

“沈郎君?”

回过神,沈秋辞闻到了浓浓一阵肉香,是林昇将切好的一块猪肉放在了他面前。

沈秋辞一阵恍然。

太近了。

那般亲昵,那般如常。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情思种种他想抓着林昇的袖字字吐尽。

又置身远处,冷眼看自己可笑情状。

他懂了,懂了自己沉沉经年里到底是如何的心思。

沈秋辞,沈无咎,金乌鸟,你终究是卑贱若此。

见沈秋辞用袖子垫手要来吃肉,林昇取了一个帕子放在他掌心。

“用这个垫着,脏不了你的手。”

沈秋辞抓紧了帕子,笑着向林昇道:“手脏了洗洗就好。”

悄悄然把帕子收了起来。

……

定远军在鄂州的大营设在葛山一带,东北山麓就是扼守长江南北的洪港,因定远军的安民之略,鄂州商路并未断绝,洪港连同其东南侧山谷的陆道都有行人络绎不绝。

知道林昇要进大营,沈秋辞双手一抬,笑着道:“你该将我锁好了。”

“林队长,你将沈郎君交给我便是。”易笙笑着道,“等你从营里出来,我一根毛也少不了他的。”

林昇就将腕上镣铐解了,锁住沈秋辞双手,才说:“劳烦易将军。”

看着沈秋辞在一块石头上坐好,林昇又从怀中掏出钱袋,对易笙说道:“此地热闹得紧,沈郎君有什么想买想看的还请易将军照顾一二。”

易笙自然没有不应的。

穿着皮甲的瘦高女子快步走进军营之中,脸上毫无疲色,鄂州大营她没来过,定远军中营帐排布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亮着腰牌一路转到文书堂,见里面忙而不乱,径直抓过一个文书问道:

“可有从白山来的军情?”

那文书皱着眉头道:“白山来的消息……”

待看清了女子的脸,文书头上的巾帽都抖了一下:“元帅?!”

“嘘。”卫蔷将人拉到避人处,“白山可有承影将军处来的军情?”

“有的,刚从太原转过来。”那文书连连点头,“正巧卫副将也在,文书刚送进去。”

“好,多谢。”卫蔷对文书笑了笑,转身又走了出去。

议事堂中,湛卢部副将徐子林看见元帅竟然无声无息就来了鄂州,几乎在舆图前跳了起来。

龙渊部文将盛凄凄也正好鄂州营,摇头道:

“元帅,立国之初正如惊蛰,实乃春虫妄动之时,您怎独身来了鄂州?”

“没有也不算独身,叫了易笙带着多云寨的壮士们一起,如今正在营外等我,你们也不必管我,只当我是个来复命的队长。”

说话间,卫蔷已经站在了舆图前。

徐子林抬手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元帅,江州往金陵的水路已被我军以铁船截断,洪州太守张近溪来信,愿即日起兵归顺大黎,交出洪州,我等正在商议此事。”

卫蔷点头:“江州被封,彭蠡泽和赣水就是江州吴军的退路,能拿下洪州便能扼住赣水,年前张近溪的信就来了,只看那信上所言倒是诚挚。”

许是因民不聊生,南吴信佛者数不胜数,张近溪也是禅宗俗家弟子,所信正是马祖道一所创洪州禅,洪州一地有开元寺、宝峰寺、大智寿圣寺等禅宗宝刹,其中开元寺正是道一从前讲经之处,张近溪实不忍其与洪州百姓同沉沦于战火。

盛凄凄从袖中又掏出一封书信:“这是在洪州的鱼肠传来的消息,洪州团练使杨服跋扈,正强征百姓入伍,又派人趁夜于江边劫掠女子入营,冠以劳军之名,抬出营的女尸少则十数余,多,则不可胜记,张近溪与之几番争执,被杨服脱了裤子责打五十杖。”

说起此事,人们脸上皆有激愤之色。

“洪州如今多少守军?”

“三万。”

“鄂州你们两部有多少人?”

“回元帅,共有两万七千人。”

卫蔷又抬眼看了看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