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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之诚(255)

这是纪询在说这段推理时候发出的第二声叹息。

“但如果,它真的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比如说一封完整的,叙述了前因后果的遗书,那它就一点也不草率了。”

霍染因的记忆力很好,他轻声念出宋听风仅存的那句遗言:“对不起,我无法忍受我自己。”

“嗯,无法忍受的,可以是被强奸后洗不干净的身体,也可以是知道真相,冤枉了莫耐进监狱,最重要的,是她伪造证据定完罪后,替另一个人开脱了罪责,而那个人很可能也参与了强奸齐梦,很可能她不撒这个谎,齐梦的死可以被彻查。宋听风无法忍受这个真相,她从家里修养回来,莫耐已经进去了,齐梦已经死了,室友和她已经被学校许诺保研了,这时候,那个真正的强奸犯跑过来和她炫耀真相……宋听风被告知这一切时肯定没有任何防备,也没能及时固定证据——比如录音录像。毕竟她早已认定莫耐这个杀人犯之子是坏蛋,又怎么会防备别人。最终,她被自己的道德感击垮,跳楼自杀也不奇怪了。

“至于余玉,她撕毁宋听风遗书的理由简单直白到不用推理,考研对她五五数,保研的机会很重要,人生是很艰难的,她不像程想有钱无所谓,她也不像宋听风读书那么好,在她看到室友的遗书知道来龙去脉后,她撕下了后半截,隐藏了真相,因为她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机会。

“事实上那时候宋听风和齐梦都死了,证据也没了,说出真相最多是让莫耐从牢里出来,依然无法惩罚真凶,余玉的心态和程想大约也有一部分类似,宋听风死了,总要有什么人付出点代价吧,否则死了就死了吗?而后,她的良心无法坐视齐梦一家的惨剧,于是她资助了齐远,免费给人补习,借钱给他上学。”

霍染因:“齐梦对莫耐一直很好,你的推理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他无缘无故要参与强奸齐梦。”

“手抓店老板有句话说的没错,他那时候有些虚荣了,虚荣让人面目全非。他刚和程想分手,拼命想要挽回,那几个曾经‘帮助’他,替他隐瞒身份借他学生卡的狐朋狗友说些不着调的混账话忽悠他能帮他追回程想,那齐梦这样的他从前不放在眼中的小姑娘很容易就会成为那个条件,而且齐梦又聋又哑,话也说不明白,不用太担心会出事——这个条件很荒唐,但当年的莫耐,什么也没有,所以才会越发疯狂地想要抓住程想,不是吗?”

“你已经把罪名安在那三个人身上了。”

“我是很武断,毕竟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推测,你那件衣服过去了那么多年也很难验出什么实质的物证。”

“可以拿给莫耐看。”

“嗯……也是。”

“莫耐应该没有参与强奸,他多半是个旁观者。不过那时候的旁观者,与强奸犯同样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纪询说到这里,顿了很久,才继续。

“他葬送了一个喜欢他的姑娘,他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他践踏了她的爱,剥夺了她的生命。真正杀死齐梦的,正是莫耐。这一点,强奸发生时,作为旁观者的莫耐还混沌着,可等到他知道齐梦跳楼之后,他终于明白了。这九年的牢,他坐得一点也不冤。哪怕他坐了这些年的牢,他也没办法挽回齐梦的生命,没有办法弥补他犯下的罪,更没有办法将那些真正的强奸犯绳之以法。”

一闪念的贪婪,酿出了无以吞咽的苦果。

这些过往的真相,如今只记在寥寥几人的心间。

前尘的痛,往事的血,终究和着风,消散在这崇山峻岭,消散在这钢铁城市中。

第九十六章 霍·马里奥·染因

一路乘车回到了宁市,在回警局的路上,纪询忽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

“昨天中午,文漾漾是不是被我们丢在面店里?”纪询不太确定地问。

“……”霍染因忽然想起来了,昨天他去给纪询买章鱼小丸子的时候,看见内衣店,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于是冲进面店直接把纪询拉走……完全忘了文漾漾。

“后来你有联系她吗?”纪询又问。

“……”当然没有,他出差为什么要联系自己的下属。

“行了,前面停停吧。”纪询叩叩车窗,前头正好有个甜品店,他下车买了个两个小蛋糕,一个自己吃,一个放在车厢里,“待会带给文漾漾,一声不吭就把她丢下,怪不好意思的。”

“真贴心。”霍染因淡淡说。

“主要是为你办公室的和谐友爱尽上一份力而已。”纪询溜了霍染因一眼,觉得对方有点阴阳怪气,“怎么,醋了?”

霍染因无语道:“纪询,你不是个GAY吗?用用你的脑子,我吃一个女人的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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