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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之诚(5)

他慢吞吞开口:“……另外,违背公民意愿,强行发生关系,可论处强奸罪。”

纪询看见了青年一瞬间的呆滞。

“我国没有针对男性的强奸罪。”青年接话。

“——可有强制猥亵罪。造成轻伤以上,还构成故意伤害罪。这同时践踏了我的人格,再加一个侮辱罪。所以,守法公民霍先生,不会以身试法吧?”

“哦对了,”纪询思索着继续说,“这还是基于判罚轻微的违法情况。就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至少故意伤害罪起步,也可能算故意杀人但未遂,霍先生不妨在做之前先给自己找个好律师,这叫事前准备,事后不慌。”

“……可以简单点。”青年终于说。

“怎么个简单法?”纪询问。

“你和我打一架。打赢了我自然得逞不了。”

“这样情况就不好界定了。”纪询以嫌麻烦的口吻说,“霍先生既然考虑好了后果,那就来吧,我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青年冰凉的目光落在纪询脸上,依稀刀锋照过脸颊。

他又挑了挑嘴角。

如果刀锋会微笑,大抵就是这番模样。

“你真怂。”

他冷冷说,放开这条怎么戳也戳不动的死鱼,一撑床铺,站了起来。

青年走出卧室了,但外头没有传来大门响动的声音,估计是懒得折腾在沙发上休息了。

纪询瘫在床上,好好的夜晚被搞得一团糟,他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精神还是疲乏。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寡淡的天花板,一会后,抽出只手拉开床头的柜子,露出塞在里头的瓶瓶罐罐。

对于这些瓶罐,纪询早已谙熟于心,都不用看就从中抽出了安眠药的罐子。

但这时候,浴室门开关的碰撞声响起。

家里还有陌生人。

纪询停顿几秒钟,将罐子重新丢回去,啪地关上抽屉。

等青年再从浴室里出来,最后那点暧昧的气息已被冷空气冲得干干净净。

他单手插在发中,甩干发尾最后的水迹,脸上如同冰雪一样的冷漠,其间路过主卧,自没有关严的房门处瞥见靠窗坐着的屋子主人。

对方懒散倚靠窗台,带着耳机,哼着个断断续续、沉郁难听的调子。

这个人和调子,都与黑暗亲密交融,不分彼此。

纪询。

他无声地、嘲讽地念出这个名字。

第二章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床上的纪询。

他不像是从睡梦中醒来,而像是从一场并没有持续多久的冥思中醒神。他的背脊还靠在床头的枕头上,交叠的两腿上压着台电脑,没有支撑的脖子像是根蚀满裂纹的棍子,纪询直起身的时候听到“咔咔”的响动——还有腿上的电脑。

电脑的屏幕在他行动的过程中被碰亮,露出里头没写两行字的文档。

纪询,现年二十九岁,前刑警,现推理小说作者——著有知名《毒果》系列,生活还过得去,要说有什么比较值得烦恼的事情,大概就是颇为严重的失眠问题。

不过人体这具精密的机器,到了某个时间点,多少要出点纰漏,由此考量,他的问题也就是一些漆黑黑的小问题。

纪询扶着脑袋坐正了,外头的敲门声锲而不舍,他看了眼时间,上午七点,谁会这么早?

他推开卧室的门,外头的沙发上睡着昨夜的泪痣青年,对方早已被吵醒,已然坐起来,正不悦地抚平自己翘起角角的发梢。青年的发质很好,软硬适中,既有丝缎的享受,又能够凹出造型。

比如那一直被青年拉扯的卷出圈圈的发梢,就让人想要插根指头进去,捏着发丝,在指节处绕上一圈又一圈。

但一触及对方,就想到昨夜的尴尬。

他装作没看见泪痣青年,泪痣青年也装作没看见他。

如果夜晚是欲望的温床,那么白日就是暴力拆卸温床的有效道具。

衣服穿上,阳光一照,大家都是体面人。

……当然,昨夜也没有不体面,白收留人一晚,想想还挺吃亏的。

泪痣青年往洗手间去换衣服,他来到门口,略带不耐烦打开门:“谁啊——”

挺着肚子的女人悍然出现在他视线中。

这是个纪询绝没有预料到的熟人。他脱口而出:“夏幼晴?”

“是我。”女人说,她抚着肚子,有点用力,让人怀疑她是否想把隆起的肚子压下去,“你看起来有点意外,真难得。”

“你怎么来了?”纪询低语,“这半年你去了哪里?你的肚子……”

“纪询,”夏幼晴回避了后两个问题,只说,“我有事拜托你。”

纪询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个熟人于他其实说不上有多熟,正常情况甚至不是能够彼此拜托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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