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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之诚(8)

纪询在楼下找到了面色惨白的夏幼晴,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传来一道热烈的视线。

纪询循着视线看过去。

那是个一手包子一手豆浆,光着脑袋望着他的方向神色震惊到空白的青年。

说实话,光冲这添上戒疤就能当和尚的光头,一般没人会联想到这是位人民警察。

但他还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刑警。

谭鸣九,刑侦二支成员,纪询的老相识。

这个光头还是有原因的,全赖过去的一次危机。原本的谭鸣九是个头发颇长的文艺青年,虽然被局里狠抓了两次精神面貌,但还是舍不得自己那头柔顺的发。

有次谭鸣九跟队追踪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杀人犯手里有枪又极度狡猾,他们在一栋烂尾楼里和杀人犯展开最后的追击。

谭鸣九追人追得满头是汗,头发都掉下来都扎进眼睛里了,他也不知从哪里寻摸出根橡皮筋,把遮住眼睛的这绰头发给扎了。

也是巧了,他当时俯身向下,躲在半截水泥墙后,那绰头发呢,就正好冒出水泥墙沿一点点,对面的杀人犯看见人的头发,神经紧绷之下抬手就是一枪。

这枪直接把谭鸣九脑袋上的头发轰没了,杀人犯也因此位置暴露,而被狙击手击毙。

事后回忆,谭鸣九都感觉到头皮上被电动剃头刀犁过的火热,只差一公分,没的就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脑袋。

局里复盘,谭鸣九遭遇的危险并没有得到人道主义的关怀,大家知道事情始末后反手就给谭鸣九一个爆笑,局长还把精神面貌问题再次被提溜出来,责令谭鸣九进行深刻检讨。

危险就算了,还被领导责骂,同事嘲笑,不吝二次伤害,三次打击。

谭鸣九痛定思痛,一狠心,直接把自己的三千烦恼丝剃个干净,从此过上了用脑袋跟灯泡抢生意的日子。

纪询看见了谭鸣九就想走,谭鸣九没给纪询这个机会。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谭鸣九三步两步跨过中间距离,来到纪询跟前:“你?夏幼晴?夏幼晴?你?”

而后他的声音猛地低了八度,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

“夏幼晴的肚子?”

“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谭鸣九立刻说,但他只憋了一秒,一秒之后,他和纪询咬耳朵,“就……孩子到底是你的,还是袁越的?我要喝的是你的喜酒,还是袁越的喜酒?”

“你可滚吧。”

纪询头都大了一圈,他就庆幸夏幼晴在看见谭鸣九时已经转身离开,现在不在他身旁。

他推推这个一听到八卦浑身每个细胞都精神起来的前同事,再次强调:

“别多想,夏幼晴这次会出现是因为楼上的死者——尸体在楼上,你去看看吧。”

说到正事,谭鸣九正经了些:“我当然会去看,但你打算去哪里?”

“去吃饭,饿晕了。”

谭鸣九把塑料袋里被压扁的包子递给纪询,大方道:“喽,早饭。我的口粮给你了。”

“国家已经脱贫致富好多年,你倒也不用这样艰苦朴素。要不,你先办案,改天我请你吃早餐,豆浆包子油条稀饭,管够。”纪询提议。

“你现在和我上楼一趟,查完了现场,也不用改天,我直接请你,豆浆包子油条稀饭,同样管够。”谭鸣九也缓缓说。

“何必?”

“还何必。”谭鸣九对天翻了个白眼,“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好歹也是我们局里的顾问,都撞在现场了也不上去看看?”

“编外顾问而已,局里这么多顾问,少我一个不少。”

“重点是顾问多少吗?重点是你在现场。”谭鸣九冷酷无情把纪询拖回去。

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实在过于难看。他拍开谭鸣九的手,掏出纸巾捂着鼻子,主动进入楼梯。

饼状包子又到了谭鸣九手中,谭鸣九也不嫌弃,嗷呜一口吃掉半个,然后他看见纪询的动作,愣了下,囫囵吞下包子,疑惑地抽抽鼻子,狗一样嗅来嗅去。

“你干嘛?”

“你干嘛?”谭鸣九反问。

“有点味道。”纪询说。

“冬天哪有味道。”谭鸣九翻个白眼,“三年不见,业务不知道丢下没有,矫情劲头倒是全上来了。”

纪询嘴角抽了下,好在最后一节楼梯已经攀上,案发现场吸引了谭鸣九的注意。

谭鸣九倒抽一口冷气。

“他怎么在这里?”

“谁?”

纪询问,他顺谭鸣九直勾勾的视线望了一眼,知道对方指谁了。

那位神秘的泪痣青年。

青年站在室内,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拿着一个人偶。

人偶的数量有点多,站在纪询身旁的谭鸣九已经迷惑数起数来:“1、2、3……总共19个,这人偶是怎么回事?凶手落下来的,邪教杀人献祭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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