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孤月行(175)

“为什么!”他扬起脸的那一刻,就带出了这三个字,“为什么是他!是水东流!”他深沉地看着我,眼中是他纠结的情感,复杂地让他无法表达,只剩下那三个字:为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用尽量温和的目光看着冷情眼中那份纠结,那份痛楚,他又是为何对我用情至深?

“为什么!月!哪怕是齐也比他好上百倍,齐没有任何妻室,他可以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分。但水东流有!而且还不止一个。月!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可能会委屈做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你有什么目的!”冷情的眸子亮了亮,带出了一丝期盼。

奇怪,为何现在我做每一件事在别人眼里都带着目的?呵……也对,谁让自己在北冥做了那些翻天覆地的勾当。

人品问题啊……

“冷情,我没有目的。”

“那就离开他!这是在为你考虑!”冷情说得很郑重,银白的月光下是他异常冷峻的脸,“月,无论你是谁,你终是一个女人,女人就需要一个名分,一个能配的上你的名分!”

“那依冷情所言,应该什么名分才能配的上我?皇后?还是正妻?”

再一次,冷情语塞地看着我,他原本坚定的目光变得深沉:“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配的上你:月孤尘!”

我淡淡地笑了,笑容如同空中的青云:“冷情,好好地在水云玩几天吧,然后在锦城等我。”

“好……我等你,可是,水东流会放吗?”冷情不解着,“你们不是……”

“冷情,我们只是男女关系,而男女关系也有很多种,是你想多了。”

“原来你们不是那种……”凝重从冷情的脸上散去,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对不起,月,是我想多了,朋友也是男女关系的一种。”

我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语言的奥妙就在此处,说者无意,但听者却会帮你幻化出无数种结果。

与冷情的交谈是为了让他在天域出兵的时候身在锦城,间接地让他帮我拖延北冥出兵的时间,这次的棋局我用的全是无关紧要的棋子,小心而保守。然而,往往那些看似无关的棋子却在最后连成一片,克敌制胜。

第六十一章 告别

接下去的日子,我并没跟踪天域使节,而他们也忙着教导藏青。当然,这一切都是演给水东流看的,我猜他们也不会笨到在水东流皇宫里下手,这样反而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因为会促使水东流介入,彻查到底。

所以我猜他们会在送藏青的途中下手,在哪里下手?如何下手都不清楚。而这个日子定在冷情离开之后,估计是担心冷情主动护送,到时就妨碍了他们的计划。

奇怪的是,这两位使节近来倒老实地呆在宫里,也不和外面的人联系,这敌不动,自然就我不动。

有时想找冷情,却总是被水东流抢先,他不是带着冷情游山,就是带着他逛海,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让我嫉妒。

而藏青也被天域使节整天整天缠着,这倒是让我松了口气,若是再遇到他,还真不知如何面对。

就在这天,皇后突然再次请我去东珠宫。

坐在红木椅上,我与皇后柳疏琴竟然是两两相望,相对无言。

今日四妃都不在她的身边,显然柳疏琴有意支开了她们。

嘈杂的知了声从殿外传来,我看了看外面如火如荼的骄阳,便叹道:“柳疏琴,跟我走吧,我给你自由。”

柳疏琴震惊地看向我,漂亮的朱唇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现着诱人的珠光,她双唇微动,但最后只是带出了深深地叹息:“哎……”

见她陷入落寞我也愁上心头,我不能告诉他水东流决心随我而去,那样,水东流就不会宠幸任何一个妃子。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留下孩子,他便没有与我相伴到老的资格。而且,他也会有更多的枷锁和牵挂。

我更不能告诉柳疏琴我是影月的女皇。只要有我,她绝对会拥有影月至高无上的权力,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存在。

这些,我都不能告诉她。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我们彼此沉默着直到水东流派水沧海前来寻我,我才匆匆站起,按捺不住惜才的情绪抱住了柳疏琴,耳语:“在水云,你只会孤独终老,但是我,能给你另一片广阔的天空。我还会来找你。”

说完,我放开她拧了拧眉离去。

对于柳疏琴地执着远甚于我见过地其他的人,哪怕是冷情。北冥齐,冰墨等等。他们都不及这柳疏琴。她是一个人才,但却淹没在这后宫里。这就好比看着一棵奇葩枯萎一般让人心疼。

见了柳疏琴,平白无故又多出了几分哀愁,在这苦闷之刻,陪伴着我地,始终是水东流,他每次看见我陷入沉静,他就会静静地站在我的身边,静静地看着我,就像此刻,他陪伴着我直到明月东升。

“东流,我们奏只曲子吧。”

精致的小乔流水边,水东流微笑地看着我:“好……”

盘膝坐在夜来香之间,华贵的丝绒的地毯上是白色地流云,一地的乐器宛如是一场隆重的音乐会。

“为什么这么多?”我问。

“因为你会的多。”他笑,笑容在红色的夜来香中变得红艳。

选择一把古琴,那暗红的颜色记录着她的年岁,就像她的音泽,充满着她与主人之间的爱意。

水东流却拿起了一把二胡。

“为什么是二胡?”我问。

“因为它会说话。”他笑,顺手拉出三个音符,竟是我地名字:“孤月沙。”

我笑了,二胡却是充满着人的灵气。

双手放在琴上,带出了一段前奏,水东流手中的二胡便带出了合音,如同流水一般地音符从水东流柔和的二胡下带出,飘荡在夜空中。

如同轻风一般地音乐带出了我同样飘渺地歌声,微风抚过夜幕下的花草,他们“沙沙”地为我伴唱。

“花儿花儿为谁开

一年春去春又来

花儿说,它为一个人等待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

四月地微风轻似梦

吹去了花瓣片片落

怕春花落尽成秋色

无边细雨亲吻我

花儿花儿为谁开

一年春去春又来

花儿说,它为一个人等待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花园里小路上独徘徊”

指尖带出我最后一个音符,我与水东流四目凝望,如水一般的情意在我们彼此心间流淌,东流,此生我只爱你一人。

眼眸中,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怔怔地站在水东流的身后,站在遥远的树荫中,眸子里是一团火焰,那火焰熊熊地燃烧,那烈火中是他的野心,是他的报复,和他强烈的征服的欲望。

我淡淡地看着他,淡淡地笑着,但隐隐的,带起了一丝忧虑,藏青前身被命运折磨地如同草贱,是我给了他翻身的机会,是我让他挺直腰杆做人,是我激发了他的斗志和野心。

但现在的他,是不是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呢?或许现状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欲望,他要的,远比我想地多更多。

“原来是沧海和冷情,来来来,一起赏月。”水东流的话拉回了我的凝视,顺着水东流的目光望向身后,看见了水沧海和冷情,他们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如同今夜月色一般朦胧的微笑。

我再次看向藏青,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他走了,他远离了我们这个世界,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那个我已经无法看透的世界。

洋洋洒洒的,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月色依然当空,细雨轻抚着我们的面颊,温柔地如同仙女的柔荑。

琴曲声不断,四人相视而笑,沉浸在彼此的曲调中,如此恰意,如此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