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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误玫瑰(48)

作者: 十七郁生 阅读记录

江明颂能从敞开的窗口那听见楼下的嘈杂声音,叽叽咧咧,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她……?

望那处明亮走的每一步,他如履薄冰,只怕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冰冷的水。

二十八朵玫瑰

沈幸被沈绥州带回京城后又被送进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等各项事宜都落实下来已经是两天后。

她被看管在自己的房间里。

空荡的房间里拉着漂亮的纱帘,透着淡色的微光笼罩着沈幸,沈幸半靠在床背,皱起眉,赤脚拉上了那层厚实的棉帘,不让自己看见一丝的光亮。

稍有拉扯便会引来疼痛的那只手伸进床头柜的最里面,摸出个扁盒。

“嗤——”

火光跃动在机口,点亮沈幸的侧脸,苍白而淡漠,杂乱的眉显得锐利。

尼古丁的味道包裹住她,包裹住令人窒息的房间。

她似得以喘息。

她仰面,后脑贴近墙面,纤细的指尖轻轻夹着烟身,微微泛着肿胀的眼眯起来,极为用力地吸了一口,再用漫长的呼吸吐出来,循环几次。

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地板上倒映出一片光的形状。

很突兀的光。

沈谦益看着青白的烟雾从女儿嘴里缓缓呼出,萦绕在她眉宇见迟迟不肯散去,他就这样站立在不远处,既不出声,也不走近。

一根烟毕。

牛皮纸袋被递到沈幸手边,她却只仰视着自己的父亲,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发落。

沈谦益说:“美国伊利诺伊州的一所大学,一个月后入学,还是法语专业。”

沈幸摇头,淡声陈述事实,“我不想去。”

他打开很多文件袋的其中一个,“马赛诸萨洲。”

沈幸目光幽幽,仿若苦笑一下,“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给我选择的余地?”

男人沉默一晌,说起话来发哑,在沈幸耳里难听得很,“我是为你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房间里发出一抹轻笑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其他的什么。

随后,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沈幸突然想起某本书里的一句话,她最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我的反对超越了理性,是发自肺腑的。

沈幸半张脸藏在黑暗里,只露出苍白一边,她挑着眉轻声重复了几遍沈谦益的话,“为我好,为我好?真的吗?”

她声音那么轻,又含纳着轻薄的讽刺。

沈谦益神色未变,像是那个面对什么都能处变不惊的政界书记,冷静地分析:“蓝大论坛的事你哥哥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个人闹成那样,你怎么回去上学?你也不想留在京城,出国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你回国不愿意去高翻院也没关系,你就去译文出版社,闲下来的时候翻译一些书籍诗歌,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他加了最后一句话,“你过得好,我和你哥哥也会安心。”

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你就去译文出版社……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你过得好别人也会安心……

沈幸喉咙里溢出笑,眸色渐深。

她想把扎在自己心口的那把刀拔/出/来,也扎扎别人。

“您以为自己活了很多年就能当教导者,教导我该如何去活,如何去生活,如何生活得更好……呵,过得好?您为什么以为我会过得好?”

“那是你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如果你能放过你自己,你就会发现你过得会很好。”沈谦益凝着沈幸,理智地如是说道。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沈幸长吁一口气之后,又不间断地慢喘了一次。

她反复地念叨着“过得好”这几个字,仿佛若能咀嚼她便能吞咽进胃里。

我他妈要是能放过自己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满身阴郁,她在心里可笑地想着。

沈幸呢喃:“放过自己?没有人不想放过自己,前提是他们能做到。”

“您知道吗,您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蓦地抬头,很是认真地笑着说:“怎么会有人想过得不好?怎么会有人想下地狱?可若是所有我这样的人都能够像您说的那样……坚强,这世界上就不会有心理疼痛。”

“你说得对,但是——”

沈谦益坐到沈幸身边,企图去摸一摸她的头发,却被躲开。他也不讶异,像和耍赖的小孩子那样诱哄地沟通,“阿幸,世界上千千万万个人,他们的苦各不相同,可绝大多数之人的苦随便让你受一遍,都不外乎更甚于你,可他们没像你这样。你总说你的疼,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别人的疼呢?”

沈幸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牙齿咬破舌尖,血腥味侵占了整个口腔,她久久难以理解。

“父亲。”她喘着气仅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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