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误玫瑰(8)
二人离得有些近。
“喝酒了?”江明颂和沈幸并排坐下。
沈幸呼吸声有些大,毫无厘头地问:“你喷香水了?”
“没。”江明颂低头嗅一嗅,说:“可能是洗衣液放多了。”
“喝了调酒师的酒。”这是在回答江明颂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江明颂问:“喝得多吗?喝了多少?”
沈幸闭眼温和着笑,说:“不多,就一小杯而已。”其实她身上酒气很重。
江明颂又问:“难受吗?”
沈幸摇头。
江明颂看了眼她白皙的脚背,问:“怎么光脚在这走?”
沈幸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我不喜欢我穿的鞋子。”说着,她就把脚伸到了江明颂面前,莹白的脚踩在他的鞋上,语气委屈,还把鼻尖给凑了过去,“穿得好不舒服,我一点都不喜欢。”
她喝多了。江明颂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你想睡觉休息吗?”他的语气多了些耐心和哄意。
“嗯,要休息。”沈幸皱着眉讲:“我好累。”
于是沈幸乖顺地把头歪在身边这人的肩膀上,好像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不点儿也不怕对方是个坏人。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似的,沈幸又用额头蹭蹭江明颂肩膀的衣料,隔着薄薄的一层布,两人体温相斥,江明颂眼眸深不见底,缓缓呼出一口沉重的气。
“我很累,真的,很累。”沈幸咕哝了一句。
江明颂先揉揉她的发顶安抚她,然后低头看表。
奈何现在已经十点二十,女寝已经锁门。
好在大西门还没锁,江明颂扶着人起来,把系在腰间的外套搭在沈幸身上,连沈幸的面容也被遮挡了七七八八。
路上沈幸一直断断续续地低喃,说自己累,又说自己疼,偏偏江明颂他双手打横抱着她,腾不出手去安慰人,只得犹豫着低头用下巴蹭蹭沈幸的额头,以示安慰。
等沈幸消停了一些,他已经将人抱到了校外一家宾馆。
他开了两间房。
江明颂给醉酒的人盖好被子要起来去另一间房的时候被拉住了手臂。
“……”江明颂微叹气。
他弯着腰、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幸,眉眼垂落,“小醉鬼,松手。”声音无奈。
小醉鬼没反应。
江明颂只好一根一根掰开她拽紧到骨节泛起青白的手指,她的手有些凉。
空调被他调至30度恒温。
这样的话,热是热了点,但就算半夜沈幸踢被子也不容易感冒。
但江明颂没有想到的是,沈幸会在后半夜被热醒。
——蓝色人鱼的后挫力虽然大,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沈幸在黑暗里睁着眼,伸手摸索之后把床头的小灯给打开了。
头靠着柔软的床背,慢慢回想。
无论沈幸怎么费劲去想,她也只能想起那句布着耐心的“小醉鬼,松手”。
这……真的有点要命……
几番挣扎之后,沈幸还是决定死个明白。
她打开手机找到和江明颂的聊天界面,他俩上一回发消息还是沈幸给他发借书备忘录时回的一句“知道了,到时候拿给你。”
沈幸盯了几秒那行字,又打下几个字发送过去。
做完这一切,沈幸在浴室柜子里翻找到了一包卸妆湿巾,对着镜子卸掉自己斑驳的妆。
结果在洗完脸之后发现自己额头正中央憋出了个红鼓鼓的痘。
好位置……真是流年不利。
沈幸的表情一言难尽:“……”
七朵玫瑰
江明颂敲门的时候,沈幸已经洗完澡,正穿着浴袍蜷在露台的吊椅里看星星。
没办法,她那酒喝得有点神经迟缓,等把衣服都泡水里的时候才意识到江明颂可能会过来,但衣服已经湿了,为时已晚。
沈幸裹紧浴袍去开门,按在门把手上时突然顿住。
——真的很唐突,更荒唐。
无论是半夜把人叫进来,还是穿着浴袍开门待客。
其实那些事过去那么久,沈幸一直觉得自己的成长不是一星半点儿,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能把任何事情都处理得面面俱到,特别是人际关系这块。
可今天,沈幸头一次把一件事情搞砸,连处理不当都谈不上。
可她也知道,无论今天这门开还是不开,他们之间的局势都得变。
前些天相处来的随意和骑摩托车时的恣意此时都会淡如水,反而是暧昧因素已成必然。
沈幸皱着眉活动一下脖颈,努力把那股不明的臊和烦赶走。
她压下门把手,看着江明颂,扬起了练得熟练的笑容,客气地开口:“酒还没太醒过来,消息发得太莽撞了,真是抱歉,大半夜打扰你了。”
沈幸把人迎进门。
江明颂瞥见她穿了浴袍之后,目光便没搁在沈幸身上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