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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117)+番外

朱颜不愿意对钟年年下手,所以她警告钟年年不要犯错,外表虽然严厉,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她好。

钟年年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说“多谢”。

来建康城之前她们便已经做足了准备功夫,很顺利的便找到了楚园,并且把准备出门的楚玉堵在了门口。

楚玉望着钟年年又是一阵苦笑,假如她是一个男人,面对送上门来的桃花运想必会十分开心,但是这桃花运不仅不是她想要的,还可能别有用心,她一想到这个,便觉得头疼。

然而钟年年既然找上来了,她也终究不能将她给赶走,只有跟原来计划的一样,先安排她住下,让桓远小心着,而她自己,则与越捷飞回到公主府中。

回到府上后楚玉想起来今天原本说好了要教阿蛮背诗,但是却不料因为钟年年耽误了这么久,心中有些抱歉的,她前往花错的院落去找阿蛮。

三千繁华居中,房屋有一半是新修葺的,院子里两个身影正在交手,凝立在中央挥舞着枪的黝黑少年赤裸着上身,一滴滴汗珠顺着矫健的动作飞溅,而一条红色的身影游走在少年的周围,剑影伸缩不定诡变莫测。

见楚玉进来了,红影的身形陡然一变,迅速的突进,剑尖指在黝黑少年的咽喉上,结束了这场战斗。

阿蛮苦恼的扔下枪:“还是打不过你。”沉重的铁枪闷声倒下,微微陷入柔软的土地里。

花错瞥楚玉一眼,嘴角一翘:“这是自然,也不看你才练了多久?我练了多少年?”虽然他现在犹能凭着精妙轻灵的剑术战胜阿蛮,可是在容止指导了阿蛮用力的技巧后,这个来自他乡的异族少年好像一下子开了窍,进步的速度让花错几乎觉得有些可怕。

虽然他现在犹能轻易的战胜阿蛮,可是一年之后,只需要再一年,当阿蛮能够完全将天生神力溶入这一套专门为了他而设计的枪法时,他也许将败给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

对于这种恐怖的进境,花错甚至忍不住有一点微微的妒嫉。

谨记容止的吩咐,在动手之后先平静呼吸,体会身体中力量的奔流与衰减,过了好一会儿,阿蛮才注意到楚玉来了,连忙迎上去:“公主,今天你去哪里了?”经过这些天的调教,阿蛮已经能够流畅的说话,不再结结巴巴。

楚玉微微笑道:“今天我去看了那天下第一美人,那可真是个绝世美人。”

花错撇撇嘴,往外走去,说话的语气极为不屑:“天下第一美人?钟年年算哪门子的天下第一美人?”

他走得极快,转眼间便没了影子,楚玉虽然有些奇怪,但一旁阿蛮在等着,她便很快的将花错这句话给忘记了。

反正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就算有另外一个美人,也与她没多大的关联。

阿蛮跟着楚玉回东上阁背书,又顺便在楚玉那里吃了一顿晚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片静瑟的黑暗里,他的耳朵灵敏的动了动,随即整个人宛如豹子一般轻捷又迅猛的越过几道墙头,飞快的赶了几步,正好截在往外走的白衣人面前。

发现拦截住的人竟然是容止,阿蛮愣了一下,还是警戒的问:“你要去哪里?”

容止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我要去哪里,这与你有什么干系么?听话,乖乖的回去睡觉,忘记你今晚上看到我。”说话的语气很是随意敷衍。

阿蛮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忍不住又问道:“你,是不是要出去做坏事?”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敬畏。

他不害怕每天跟他练习对打,并且每次都能打败他的花错,可是他害怕容止,没有来由的,好像野生动物的灵敏直觉,他觉得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少年十分可怕。

容止摇了摇头,上前了一步,阿蛮下意识又退一步,可是想起刚才才吃了楚玉的一顿饭,这让他鼓起了勇气:“你不能害公主。”

然而下一瞬,他只听见脑后生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见阿蛮闷哼着倒下,容止抬起眼帘,看向左侧前方的墙头,那里坐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月光下镶上一层银白的辉芒,显得有些妖异,他微笑一下,点了点头:“阿错,这小子交给你了,等我回来再慢慢料理。”

说完,他便继续的朝前走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虽然时候晚了一些,但是“天下第一美人”的邀约,他怎么能不去?

第137章 南风知我意

钟年年进驻楚园后,并没有休息,反倒是将桓远给邀请了来,两人灯前对坐。桓远眼观鼻鼻观心。

钟年年笑意盈盈:“妾身的容貌就这样不堪入公子的尊目么?”她笑盈盈的斟酒满杯,双手端起敬给桓远,桓远不愿多与这女子相处,草草饮下便打算告辞。

可是他还没站起来,便感觉到脚下酸软,而他眼前的绝色女子也越来越模糊,最后留在印象里的,是那一抹尽管模糊,却饱含着讽刺的微笑。

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个外表温柔美丽并且明显是富含心计的女子,竟然会满不在乎的采用这种近乎蛮横的手法,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昭示她来意不善。

看着桓远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倒下,钟年年缓缓的站起来,笑了笑,对一旁的朱颜道:“读书人纵然有千般计谋,但是他们经常会想不到,有时候,暴力才是真正决定一切的手段。”

古往今来,王朝更迭,皆是如此。

说完,她便慢慢的走出门外。

月色非常温柔的洒落在钟年年身上,她眉眼间的清气如梦一般的氤氲开,好像人世间最容易破碎的幻影,她轻移脚步,从容徜徉在夜色之中,就那样不紧不慢的,不慌不忙的。

门外的监视者都已经被朱砂和朱颜清除,横七竖八的倒在各处,钟年年却好似没有看到,只径直向前走着。

她一边走着,一边低低的歌唱: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最后一句,她反反覆覆的唱了好几遍,绵软而又微微低哑的嗓音在夜色里回荡着,那么的空灵飘渺,好似神话故事中引诱凡人的山精鬼魅,每一个音调的起伏都带着无穷的魔力。

就这样在夜色里边走边唱,她走出了楚园,接着看到了在门外负手而立的身影。

那身影整个的沐在如水一般的月光下,白色的轻柔衣衫宛如漂浮的冰雪,那么的柔和,又那么的寒冷。

钟年年走上前去,在白衣人身后一丈处拜倒:“多谢公子愿意来见年年。”

容止转过身来望着这绝美的女子,他柔软的眼波中没有情感,纵然钟年年美貌不可方物,可他看着她的样子,却好像是在看着一件无生命的东西,比如石子,比如棋子。

看了钟年年一会儿,容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一撩衣摆,就在钟年年面前坐下,与她相对平视:“你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动听,与七年前我所听到的相比毫不逊色。”

钟年年如水的盈盈目光不由得晃动一下,因着容止的话语,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时候她家道中落,父死母病,家中唯一的男孩子是弟弟,才五岁,甚至都不太懂事,更别说支撑起家业了。

那时候,面对众多的债主,钟年年唯一的选择是嫁给一个有钱的富商做妾,那富商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爹还有余,身子足有两个她那么宽。

花样年华的少女正是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幻想的时候,有哪个女子愿意面对这样悲惨的未来?可是钟年年那时候没得选择,她只能一个人跑到附近的湖边,一边哭一边唱歌,从小她就喜欢唱歌,只有在唱歌的时候她才能忘记烦恼,可是她唱着唱着,泪眼模糊得完全看不清楚时,忽然听到有水声接近,随后一把十分柔和,可是却又好像无异于天神一般的声音响起:“你唱歌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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