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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130)+番外

这是同样的道理。

重点不在拥有多少,而在能掌控多少。

说完了闲话,鹤绝慢慢的走了过来,虽然容止现在这个状态相当于半残,根本无法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可他内心对这少年极为的戒惧,早些除掉他,他才能心安。

见鹤绝一步步走来,楚玉下意识的挡在容止身前,微凉的肩头提醒了她方才的事,她牙一咬,抬手准备把衣服更撕开些。

容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那么的不紧不慢:“公主,不必多此一举,花错还说过,虽然鹤绝畏惧女色,但一次过后,便有至少十日半月不受影响。”

假如时刻发作,见一次喷血一次,鹤绝也活不到现在。

听了容止的话,楚玉几乎要绝望了,之所以还没有完全的丧失希望,是因为容止话语中的稳定镇静,让她内心期待着他有什么办法。

容止看也不看鹤绝,取出第八根针,扎针的位置上移,却是在大腿的位置:“鹤绝,我对花错说过,你们两个简直就好像小孩子,不过是几年前的一场小小吵架,犯得着记恨至今么?倘若没有宽大的胸怀,如何挥出纵横的剑术?”

鹤绝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脚步,因为容止方才的话里提到了花错,还提到了……剑术。

容止十分镇定,第九支银针稳稳的扎入左手手腕,双手没有一丝颤抖:“你们两人的剑术,都太小家子气了,难怪直到现在依然不堪造就。”

“你说什么?”听到容止毫不宛转地贬低他,鹤绝不由得大怒,眼中戾气倍增,楚玉也是吓了一跳,她一旁看着,大概能猜出来容止在拖延时间,可是有他这么拖延的么?难道不是应该先安抚鹤绝的情绪,怎么反而故意激怒他?

容止依旧低着头,发出轻微的嗤笑声,手上扎针的动作还是不停,只是这回已经不局限于伤腿,而是更广泛的位置,手,肩膀,膝盖,他下针又快又稳,毫不迟疑,好像扎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练习用的人偶:“既然你不愿提,那也就罢了,然而我也要告诉你,你想让花错对你低头,找错了人,应该找我才对。”方才歇息的时候,楚玉已经将鹤绝的目的告诉了他。

从鹤绝去而复返露面起,直到现在,容止才是第一次抬起头直视他:“花错是为了我才留在公主府的,否则你以为,我如何轻易便知晓你剑术的命门?自然是花错告诉我的。”淡淡的暮色里,他的眼眸黑白分明,霜雪料峭。

鹤绝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在微沉的暮色之中显得有些可怖,容止微微一笑,毫不畏惧地道:“说你小家子气还不信,不过是这点小事,你便轻易动怒。”

他扶着树干,慢慢地站起来,接着让楚玉将剑捡起来递给他:“现在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纵横的剑术。”他动作十分吃力,说完这段话后,还低头喘息片刻,然而他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虚弱无力,只有坚定与自信。

鹤绝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容止,等着看所谓“纵横的剑术”,横竖现在容止伤势严重,他纵然放任片刻也没关系。

容止走到前方的空地前,他脚步虚浮,神情却十分稳固。

楚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放缓了呼吸:也许鹤绝没有注意到,但是她看到了,从一开始的被动局面,容止在言谈之间,攻守进退,一寸寸瓦解了鹤绝的敌意,不知不觉间将局势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上。

重点不在拥有多少,而在能掌控多少。

第151章 生死或尊严

容止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到前方空地处。

鹤绝虽然任由他动作,但是依旧十分的警戒,只要容止稍有异动,向他发起攻击,他便能立即反应。

不怕他打什么主意。

鹤绝也有自己的自信,容止对剑术的了解纵然再什么了不起,可是一个人的身体是根本,他的身体已经如此孱弱,纵然有绝高的剑术,也不能发挥多大作用。

他只等着看看,容止那所谓纵横的剑术。

看着容止走到空地处,楚玉忽然间涌起了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此时之间容止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和他从前的都不太一样,骄傲,讥诮,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狡黠。

素来内敛的黑眸中,头一次浮现如此动人的华光,以至于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不一样了,纵然是在朦胧的暮色之中,楚玉与鹤绝依然可以看见,那苍白秀丽的脸容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美丽,好像花朵最后绽放的芳华,好像夜莺垂死清丽的歌唱。

容止没有看楚玉,他望着鹤绝,嘴角绽放狡猾的微笑,可他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宛如冰霜的酷厉决绝:“没有人能杀死我,除了我自己。”说罢,他纵身向后一跃,就那样毫无预警的跳下悬崖。

在楚玉震惊的目光中,在鹤绝不及阻止的身影前。

楚玉在原地愣住,她终于想起来方才那不祥的感觉来自何处,是容止身后,因为天色黯淡,她忽略了他身后便是悬崖。

容止方才做那些,原来并不是有什么打算,而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死在鹤绝手上。

他原本就是一个能对自己狠下心狠下手的人,当初被越捷飞折断手臂却笑着接骨,一直到今日自残身体险中求生……

容止外表柔弱秀丽,甚至有点儿像女孩儿,可他的内心意志却是无人能及的强韧坚固,宛如钢铁,不可摧折。

楚玉心中一片空空荡荡,望着原本站着人的地方,却好像失去了感觉,整个世界只有那一片空白,而鹤绝在容止跳下悬崖后,忡怔了片刻,才想起赶上前去,站在崖边往下看,只看见深崖底下一个小小的白点,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从如此高的地方落下,即便是他也难以保全生命,更何况是一个已然重伤的容止?

鹤绝发了一会儿呆,旋即神情肃然地后退半步,长剑轻轻在地上一点,算是表达对容止的敬意。

虽然这时候容止未必需要。

他想杀掉容止,是因为意识到容止的可怕,这是作为一个刺客的立场,而此时表达敬意,则是对对手的尊重,他已经将容止看错一个与他平级的,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上的对手。

容止死了,固然令他松了口气,但无可避免的,也带来一抹回不去的怅然。

没有发呆太久,鹤绝转过身走了几步,在楚玉身旁停下来,双眼却凝视着前方的半空:“虽然他方才说带着你无用,但眼下死无对证,我还是要带着你上路。”方才容止求死的行为,令他现在依然有些无法回神。

楚玉没说话,只默默的点了点头。

鹤绝也不怕她跑,从这里下山基本只有一条道,就算她想逃,也逃不远,见楚玉点头,他便继续朝前走去,可没过一会儿,楚玉的脚步声将神游天外的他惊醒过来,想到什么,鹤绝面色大变的转过身。

此时楚玉已经站在了崖边,背对着悬崖,她在山顶的风中站立着,衣衫被风吹起来,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对鹤绝笑了笑:“我跟容止走,不跟你走。”随后也如同容止一般,没有迟疑的跳了下去。

鹤绝愣住。

方才那少年跳崖,是为了个人尊严不死于他手,这个鹤绝可以理解,可是后来跳崖的楚玉,却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内,她原本可以不死的,为何偏要往死路上走?

鹤绝知道这位公主的往日事迹,很难把楚玉的行为跟“殉情”两个字扯在一起,然而这件事就这么在他面前发生了,让他如何也想不明白。

鹤绝对两人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加上他原本就身为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手底下人命不知道有多少条,纵然容止楚玉在他面前先后跳崖,也不过动容一会儿,随后便收拾心情朝山下走去。

原本没打算见血,而是想要用人质引花错主动去找他,出一口当年的恶气,可是现在却发生这样的意外,仇恨再度加深,大约会演化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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