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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170)+番外

但,这也仅仅是幻想而已。

天如镜猜对了一些,也猜错了一些,虽然楚玉此刻是为着容止而来的,但是最初的开始,却是他不曾料到的理由。

楚玉定定看了他片刻,也不说话,只当着他的面,打开屋内所有的箱柜,让他看到其中所藏物件,最后她又回到他面前,冷冷地问:“看到这些,你也该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吧?”

天如镜的目光扫过位于他身前的部分,面上却毫无畏惧之色,听完楚玉问话,他便缓缓合上双眼:“随你。”

他既然喝下那杯酒,便已经决定不再顾惜这条生命。

楚玉想怎么样,都随她。

但是他不会去救容止,更不会教她如何救容止。

这不光是因为妒嫉,还有师父的交代在。

容止并不是普通人,他拥有影响天下大势的才能,这样的人一旦得到施展的地方,定然不会默默无闻,要么是一方诸侯,要么将名满天下,但是天书所记载的历史中,并不存在这个名字。

换而言之,与楚玉的必须消亡一样,容止也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世界上的。

天如镜面上是一派平静,他的神情很安详,可是却带着一种彻悟后的决然,似乎是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一切苦楚伤痛,乃至死亡。

这是一种殉道者的神情,他愿意为自己所信奉的东西付出一切。

假如痛楚来到,他会用信仰去抵抗痛楚,假如死亡降临,他会视为自己应有的归宿,并且死得其所。

楚玉看到了,感受到了,也被震动了。

倘若是平时,倘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一定会十分欣赏天如镜这等无所畏惧的风范,可是现在这份无所畏惧,却是令她痛恨的固执。

他连一丝动摇和考虑都没有,便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完全没有退让的可能。

面对这种顽固得如同石头一般的态度,楚玉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甚至有一种预感,就算是将十大酷刑轮流加诸于天如镜身上,这个顽固得好比石头一样的少年,也绝不会松口半句。

更何况,倘若真要用刑,她未必狠得下这个心肠。

……

在公主府严密的守卫下,一抹稍嫌宽大的黑影飞快从暗处掠过。

过了片刻,那抹黑影晃过所有人,潜入沐雪园,悄无声息地来到容止床前。

笼罩住全身的漆黑斗篷一撤,底下藏着的却是两个人,其中一人身穿艳红衣衫,正是花错。

花错不看另外一人,只快速返回窗边,从窗缝中朝外看了看,确定没有惊动外面的守卫,才步履轻盈地返回床边。

这时候负责照料容止的小厮已经趴在外面的矮几上睡着了,花错方才进来时,还给他闻了一下迷药,保证他睡得更熟。

看着容止雪白憔悴的容颜,花错绷着脸,伸手进怀里摸出一只玉色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拇指大小的朱红药丸,喂给容止吃下,过了片刻,容止的眉毛动了一下,口角溢出来一线鲜血,但眼睛却缓缓地睁了开来。

见容止醒来,花错紧张的神情终于稍稍放松,他倾身扶容止坐起来,手摸到他衣服下的骨头,忍不住又流露出难过之色。

花错带来的另外一个人,身材较花错稍嫌文弱,他面上贴着黑色的面具,盖住大半张脸容,只露出漂亮的嘴唇和下巴。

那人一见容止醒来,便连忙趋身上前就要下拜,却在容止含笑的目光之中停下动作,重新直起腰来。

容止缓缓摇了摇头,微笑道:“说了多少次,在我面前,虚礼可以免去,说正事吧。”他三言两语间便立即居于主导地位,花错站在一侧沉默不语,而那人也低头听从吩咐。

“我时日已经不多,假装不支晕倒是为了骗过天如镜,但是若是真算起来,也不过还有一个月的生机。”他神情从容沉静,好像身体残败濒死的人并不是他,“因此,花错,我交给你的事,便是时时看着公主,公主八成是无法从天如镜那儿得到操纵手环之法的,天如镜的性子我也知道,他绝不会那么容易屈服。”

“三日,三日之内,假如公主还不能得手,那么你便替我将手环偷出来还给天如镜,顺道将他师兄弟二人放了。”

“为什么?”

“这不成!”

花错和他所带来的那人,同时发出疑问和反对的声音。

容止微微笑着,他眉宇间的笑意仿佛山巅冰雪那样遥远不可攀附,那种沉静又高华的气韵,让二人逐渐平静下来。

“你们且听我说。”容止慢慢地道,“尤其是花错,你性子冲动,我怕你自作主张,之前瞒了你不少事,如今也该告诉你了。”

第197章 重为操棋人

“我不离开公主府,一来是这里便于行事,二来,也确实是因为受制于天如月,他不知对我做了什么,令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容止简单地陈述了自己的处境,便道,“这些年来我也做了不少安置,如今已是万事俱备,虽然公主出手实出我意料之外,但我们的步子不可因此打乱。”

只不过,楚玉为什么会忽然想要那手环了呢?

她如此急切,甘冒风险,图谋的是什么?

容止的心思在这上面一晃而过,暂且找不到什么头绪,便暂且放下。

“花错小心瞧着公主,从而今起,以三日为限,三日后再出手偷取手环解救天如镜,这三日内,只要公主不杀天如镜,随她怎么做都好。”

花错与那人进屋时,身上带着少许寒气,被屋内暖炉的热气一熏,很快便消散无踪,花错定了定神,联系容止前后所说,问道:“我救出天如镜,便挟恩要求他救你,是不是这样?”

难道就这样简单?

容止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是。倘若你以此胁迫天如镜,他只怕是宁可不接受你的恩惠,也绝不肯助我,更何况,昔年我决意与天如月一较高下,纵然天如月已死,换成了个好对付的天如镜,我也不占他这个便宜,我绝不哀求这一脉来解救我,我要他们心甘情愿对我低头。”

他神情散淡平和,可是伴随着话语声,却有一种极其澎湃浩大的凛冽高华之气,仿佛绝世名剑,在他的眉宇间一现即隐。

纵然是身体受制于人的情形下,他也一点都不狼狈,反而好像他才是一切的主导者,旁人只能依从他的心意行事。

容止浅笑柔和,道:“至于如何逼迫天如镜,这你便不必忧愁。”他说完便转向另一人:“我今日让花错带你来相见,是为安你的心,今后我纵然强撑着不死,也多半昏迷不醒,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你也不必为我忧心,只需全盘遵照前些日子我让花错交给你的密语行事,必要之时见机变动一二也可,以你才智,应该不难办到。”

那人低下头,低柔的嗓音在昏暗室内别有一番宛转意味:“是。”顿一顿他又开口问道:“公子,请恕我冒昧,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解惑。”

容止说了一长串话,感觉有些疲惫,他休息了片刻,才淡淡道:“说。”

“公子为何如此纵容公主?公子此番是凶险非常,多一日的功夫也是好的,为何要多给公主三日光景?眼下立即放了天如镜岂不正好?”那人说着,话语间便浮现了些许不平之意,“再说当日她遭掳劫,公子又何需冒奇险前去相救?甚至一路全力保护?她肆意妄为这么些年,纵然是吃一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那人心中似是有些恨意,原本前几句话还是称楚玉为公主,到了后来却是连尊称都懒得叫了,直接以“她”相称。

说到底,他对楚玉的恨意,其实大半来自于容止身体的破败,倘若不是那一遭,容止眼下也不至于憔悴到这等境地,倒不是说要让楚玉死去,可是倘若容止不是那么全力相护,也许能少亏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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