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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205)+番外

不知不觉间,楚玉和观沧海越走越近,原本只是偶尔去参观太后求学记,到了后来,每天往隔壁跑的时间比在自家宅院里待的时间还要多,因为观沧海这个人实在太对她胃口了,除了眼睛看不见外,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缺陷。

相比起容止,观沧海的爱好更加平民化一些,他喜欢钓鱼,有时候钓来一大筐鱼,兴致一起,便翻着花样做来给楚玉和桓远等人吃。

他有一双灵活的手,这双手可以充满力量与阿蛮平分秋色,也可以轻柔地穿梭在草叶之间,编出精巧的花环,随后精准无误地丢到楚玉脑袋上。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往花错脑袋上丢。

也在不知不觉间,观沧海侵入了楚玉等人的世界,两家之间的墙形同虚设,最后索性打通建了一道门。

一边跟花错阿蛮流桑三人同时过招不落败,他一边还能跟桓远谈古论今,空闲时还不忘跟楚玉商量明儿去哪里玩。

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色彩,可是他的心比明眼人更斑澜。

春天他坐在林中听鸟鸣,夏日躺在池边闻荷香,秋天正是好季节,他领着楚玉把水产吃了个遍,冬天,他拉着楚玉一起蹲在屋檐下听雪落。

那簌簌的声响,在夜晚静静听来,竟然是那么的优美。

两人全身上下都裹着皮毛,远看蹲着的两人,好像两个并排放着的一大一小的毛茸茸的毛球,紧紧地相伴挨在一起。

楚玉一边听一边抱怨道:“为什么我要来陪你做这种事啊,大冷天晚上的我应该在屋里睡觉才对。”可是抱怨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聚精会神地去倾听,从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无聊到专程听这样不起眼的声响,并且还乐在其中。

观沧海笑眯眯地道:“自然是陪我,我这人毛病不少,好玩又惫懒,多谢楚玉你啦。”

白他一眼,楚玉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对哦,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你有这么多毛病,我居然一直容忍下来了,真是心胸宽广。”

观沧海依旧笑眯眯道:“那么心胸宽广如你,便一直陪着我吧。”

“陪你有什么好处?你养我啊?”

“这个倒也不难。”

现在他几乎就是在养着她了,她的每顿饭,都是在他家蹭着吃的。

当然,这只是说笑,说完之后哈哈一笑,两人谁都没当真,至少楚玉是完全没当真。

春暮夏至,过秋入冬,再到第二年的春,这些时日过来,楚玉几乎没有再想起过容止,那些过去的影响,在脑海中渐渐淡去,偶尔闪现的一些浮光掠影,甚至连波澜都不曾吹起。

时间足够去爱,也足够去……忘记爱。

第236章 青少年问题

又是一年春来早。

经历了秋霜冬雪,楚园又再度布满生机盎然的绿意。楚玉在北魏已经度过了一年有余的安宁时光。

春风绿了楚园,也连带绿了观沧海的宅院,在后院的角落里,有一个十多米宽的池塘,楚玉坐在池塘边,用小勺舀起饲料往池塘里撒。

她最近对养鱼有了些兴趣,正好观沧海家里有池塘,便弄了几十条活鱼进来,有红的有白的有灰的,形状也不一致,也不必管是什么品种,混在一起放养。

楚玉每天变着法儿的弄饲料,有时候是吃剩的米饭和菜,有时候是特地炒的小米,有时候甚至干脆丢下去一块骨头,有时候忘记了就没喂,养了这么多天,这些鱼还没被她弄死,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这一碗饲料是用煮熟的米粒混合了麦麸粉末做成的,还掺了一点儿调味料,撒一勺下去,被饿了好些天的鱼儿便争相游过来,几乎要撞在一起,接着又追逐着水中往下沉的米粒不住吞食。

观沧海坐在楚玉声旁听着声响,手微微动了动,几粒石子便直直射出去,正敲在抢食抢得最凶的几只鱼脑袋上。

他用力恰到好处,足够让鱼吃痛受惊,却又不会让它们真正伤着,那几只鱼惊慌地退开少许,其余的鱼随即补上空位。

两人一人喂一人玩,边喂边玩,虽然不说话,心里却仿佛有相通的默契和乐趣。观沧海手头一把石子射得差不多的时候,楚玉的小半碗饲料也差不多见了底,这时候他们身后传来蹦跳的脚步声,楚玉心中一叹,接着脖子被一双手臂搂住。

流桑撒娇地蹭着她的肩膀,道:“楚玉,楚玉,我们去游春好不好?”最近的几个月,流桑开始不叫她哥哥姐姐或公主了,而是学起了桓远,直呼她的名字,楚玉给扳了几次,没扳回来,便只有由着他去。

这个时候的流桑,虽然脸蛋还是一样白里透红的水嫩,眼睛还是圆圆大大的,但是身高比起一年前来到洛阳时却高了不少,眼看着长了六七寸,如今已经到了楚玉齐眉处,也不知道是因为洛阳的水特别养小孩,还是流桑正好到了发育期。

轻轻从脖子上扯下流桑的手臂,楚玉转过身时已经是换上一张笑脸:“你自己也可以去玩儿啊,去找阿蛮还有桓哥哥他们陪你吧。”顿了顿,她微笑道,“我今天身子有些乏力,不怎么想外出呢。”

流桑扁了扁嘴,闷闷不乐地哦了一声,他偷偷地看了眼坐在楚玉身旁的观沧海:自从这个人出现后,就大把大把地霸占了楚玉的时间,可是他竟然完全不敢对这人有任何抱怨不满,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观沧海,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服从。

等了一会儿,确定楚玉没有答应的意思,流桑只有垂着头慢慢地从来时路上回去,待到他走远了,楚玉随即听见身旁传来轻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今日身困体乏?”

楚玉瞥了观沧海一眼,无奈道:“自然是推脱的话,你就不要跟我较真了。”

观沧海笑道:“可是有什么烦恼,说来与我听听。”

楚玉轻叹一声道:“前几日我跟流桑他们除外游春,遇见一户人家也在游玩,他家有个与流桑差不多大的孩子,两个人玩作一处,那家人便随口问我流桑可曾娶亲,又说起他家孩子将来要谋出路。”

这本是随意寒暄,可是却问到了楚玉一直忽略的问题:当初她初见流桑的时候,他还是可以称作是小孩子的十二岁,可是两年下来至今,他的身高往上蹿,声音也不似从前脆嫩,微微低哑了一些,已经到了可以归入少年的年岁。

现在她在洛阳,就是在做一只混吃等死的米虫,带着一群人一起混吃等死,反正他们逃出南朝时携带了足够的财物,如今她也没有特定目标,混上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楚玉郁郁地道:“这是不对的,从前公……从前我太娇惯养着流桑,导致他现在对我太过依赖,但是他的人生不该是只有我这一块,他今后要娶妻的,最好也要自己做出一点成就,才不辜负大好人生。”流桑的生命轨迹和重心,已经被山阴公主彻底带歪,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带回正轨。

桓远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成年人,有自己的主见,不需要她担心,阿蛮身份特殊,留在她身边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流桑不同,他本来应该有一个正常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只围绕着她打转。

可是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流桑走出这个圈子,她曾尝试着跟流桑透露了一点自己的意愿,却立即遭到了强烈反弹,被质问是不是嫌他麻烦不想要他了。而在那之后,流桑仿佛觉察出了些什么,变得更爱黏着她。

楚玉皱着眉说完后,抬眼瞧向观沧海,却见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忍不住微微恼怒道:“你笑什么?见我发愁你很开心?”

观沧海又笑了笑,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却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在烦恼些奇怪的事。”那本是别人的人生,她不需要那么担忧不是么?为什么她竟然会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认真地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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