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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开国风云(392)

事实证明,他错了。

这江山,已不是贬斥个把权臣便可重整旗鼓的。

这江山,已到了重症难医,积重难返,的地步。陈柒宝,这位为当朝豪族选立的帝王,却并不是江山为自己选择的主人。

陈柒宝最后想召林翊一见,终是未见。

当林翊得知宫中失火时,以为是逆匪进宫,待到宫中,陈柒宝安稳的坐在昭德殿龙椅之上,他坐的那样笔直,若非脸色青白,林翊还会以为,这仍是那个每日朝拜的君王。

陈柒宝只给林翊留下了一行字:君未负我,我有负君。

陈柒宝一死,宫闱中宫人内侍虽极是惊惶,秩序仍旧井井有条,未有乱象。林翊知必是孔太后之功,孔太后如今却是满面泪水,问林翊,“今当如何?”

林翊道,“陛下已有龙子。”

孔太后哽咽之声几难自抑,轻声道,“太子先于陛下殡天了。”

林翊笔挺的身躯几欲不稳,孔太后对林翊道,“陛下登基数载,功过自有后人去说,先说眼下吧。”

“臣听娘娘吩咐。”

孔太后眼泪流的更急,一时,方缓出一口气,道,“一切,以百姓为要。只要关外军不会对百姓不利,就打开城门吧。今陛下已去,他们既要清君侧,随便他们,愿意清谁就清谁。”

林翊看向孔太后,孔太后拭一把泪,道,“天意若此,这是哀家的主意,以后,有什么骂名,也有哀家担着。”

“娘娘。”

“去吧。”

林翊也被陈柒宝之死打击的了不得,摇摇晃晃就要出宫,孔太后唤住他,“林国公?”

林翊回身,孔太后低声道,“陛下说,不论如何,请林国公保重自身,你的忠心,陛下与哀家,都是明白的。请林国公为首,出城,可好?”

“随便谁都好,臣就不必了。”

孔太后哽咽难抑,再一次落下泪来。林翊再行一礼,见孔太后再无吩咐,方便离去。

孔太后继而召百官商议开城门之事。

林翊先将禁卫军的事安排好,并未去朝中,而是回了家里。

越氏见丈夫回家,连忙迎了出来,林泽与几个弟妹都在,却是无一人说眼下京城战事。林翊笑道,“难得回家,叫厨下备一席好酒,如今事忙,咱们一家子,好长时间没在一处吃饭了。”

越氏一听这话眼泪就滚了下来,又连忙撇开头拭了去。

林泽也是满眼忧色,越氏道,“这也好,老爷忙的,都消瘦了。”

厨下很快摆上一席丰盛酒饭,林翊望着三儿一女,眼中很是欣慰,举杯道,“咱们一家子,先吃一盏。”

待大家吃过酒,林翊方道,“你们年纪都小,约摸是不大记得你们四叔吧。阿泽你小时候,你四叔最疼你,你也最喜欢他,出生就爱跟他在一处。他自小身子不好,并不常出门,在家无事就带你玩儿,你略大些,会走路了,成天追在他屁股后头,像个小尾巴一样。我与他,只是政见不同,兄弟之间,并无仇怨。你三个叔叔,只你们小叔,与我一母同胞,他与我年岁也差的多,我看他长大,心里却是当他自己孩子一样的。所以,你们虽与他相处时日不多,也要知道,他是你们的长辈,待他,要如待我一般,知道吗?”

林翊在家一向威严,孩子们连忙起身应了。

吃一席酒,林翊便打发孩子们散了,越氏陪坐在侧,眼中泪水已是止不住的滚落,问林翊,“是不是,外头不大好了?”

林翊道,“以前常有人在朝中说咱们林家,我在朝,阿靖在关外,两不耽搁。朝廷胜了,自有林家的富贵,关外胜了,有阿靖在,林家就在。不必担心。我还有些事,要与阿韵商议。”

越氏看向林翊,“我与老爷,总归在一处的。”

林翊道,“去看看囡囡,这些天,我看她也怪担心的。孩子们还小,莫存了心事。”

林翊去了书房,舒静韵的神色亦是难掩憔悴,陈柒宝一死,便是朝中再有忠臣,也是败局已定。

这个时候,林翊并未绕圈子,直接问舒静韵,“阿靖有没有事情交待你?”

舒静韵脸上有些尴尬,林翊摆摆手,“以前他不可能联系你,你毕竟是我的人,我信不过谁也信得过你。先时我杀了徒小四,至今日,也未见徒小三亲至,哪怕徒小三一时抽不开身,可是,城外竟无半点增兵,可见,徒小三还不知徒小四出事的事。能拦下这消息的,没有别人,定是阿靖。他要保住我,必会联系你。他有什么打算,与我直说吧。”

舒静韵道,“野人谷那里,有一处大阵。当初他们不得已进了野人谷,就是进了此阵,方保住性命。他信上说,那处大阵,不知何人所留,所用皆来自易学八卦之术,神妙非常。他已告知我大阵地方,不若去那里避一避。”

林翊略一思量,“当初关外兵能借此阵存活,可见里面确有神妙之处。”

舒静韵问,“你的意思呢?”

“我们一走,他就要难了。”林翊感慨一句,道,“我立刻让他们收拾东西。”

舒静韵点头。

不一时,还有越侯过来,越侯一见林翊便道,“陛下太子崩逝,太后娘娘说,要出城请关外军进城。我说,陛下先前将禁卫军交给你统率,当你带个头才好。娘娘却是定的谢国公,岂不叫人恼!”

林翊道,“这有何恼之处,我早与娘娘说了,随便谁,我是不会去的。”

越侯跌足叹道,“我的爱婿啊,现下可不是讲面子的时候。咱们阿靖虽在关外那里说了算,你到底是伤了徒大将军的弟弟,如今能弄些功绩,再有阿靖的面子,这事儿也便过去了。”

林翊不再言语,越侯叹一回,差使已叫姓谢的抢了,越侯亦是无法,只得罢了。

归降之事,谢国公竟是等不到明日。

当天下午就把事给办了。

徒小三不在,便由林靖做代表,代徒小三接过谢国公手里的玉玺。林靖将玉玺交给一畔的侍从,亲自扶起谢国公,温声道,“国公的功劳,大将军不会忘。”

谢国公凄声道,“只要大将军善待百姓,善待百官,罪臣一人,何足挂齿。”

“国公过忧了,大将军的话,是算数了。”亲自挽了谢国公的手,令手下将领去接管禁卫军,林靖携谢国公一道进城。

林靖先随百官进宫,见过孔太后,商议过给大行皇帝治丧之事,请孔太后安居慈恩宫,此方毕恭毕敬的出了宫。林靖出宫直奔林公府,林公府门前,已是林腾与小牛子相对峙的形势。

林靖看小牛子一眼,对近侍一挥手,侍从上前,直接把小牛子打晕看管起来,林靖看一眼小牛子的副将,冷声道,“退下!”尔后,大步进府。

林翊已在等他了。

兄弟俩已有十几年,未曾这样平静的见上一面了。

互望片刻,竟谁都未曾开口说话,还是林翊道,“你与阿韵说的事,我都知道了。你长大了,安排的很妥当,大哥就不同你说谢了。”

林靖的眼圈,攸的便红了,林翊好笑,“在江南,我看你跳下乌江,那时,也想过,你死了,倒也绝了朝廷一桩祸患。依你的性子,定是恨我恨的咬牙切齿,哭什么呢?”

“我们这大半生,兄弟反目,亲人分离,朋友失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们各自的志向吧。”相对于林靖的激动,林翊反是更加平和,“我认为朝廷尚有一救之地,我以为,我可以扶起这倾颓的江山。不过,事实证明,你的眼光比我好。”

林翊望向林靖,林靖极瘦的模样,一双眼睛有一种非常薄的锐利感,仿佛可以洞穿这世间所有的心事与心机。林翊的眼神是温和的,那温和中,还带了一丝欣慰,林翊道,“男儿在世,当自有志向。尽管这志向有时会让我们吃尽苦头,受尽磨难,抑或付出生命,也都是值得的。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