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重重咽了咽,闷哼声中,好似整个人都塌陷在深渊里。
“沈自安,你是木头吗?”
“不是……”他沉声应她。
“那你是什么?”
“……”
“你就是木头。”
“……”他脑海中似是已经无法再思考,她愿意,他是什么都好。
“陛下,曲将军差人来问陛下何时可以出发?”苑外,内侍官的声音响起。
沈辞原本就已经在她的心机下忍耐着一点点到极致,眼下,忽然听到有人的声音,紧张,刺激和担心陡然聚在一处,冲击着他眸间清明,但她未停,“朕有事同沈辞先说,等着。”
“是。”内侍官的脚步声退开。
沈辞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也开始一声声唤她名字。
陈翎听得有些脸红,“立城边关,有想过我吗?”
他声音且沉且颤,“怎么不想?”
言罢,他忽然道,“我……我快……”
她俯身吻上他唇间,他如同迷失在惊涛骇浪里,眉心也失了最后清明,脑海中仿佛已经混乱到随时拂晓将至。
她松开双唇,“沈自安,你喜欢我吗?”
他喉间声音越发低沉,“怎么不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最后一声急促的‘喜欢’里,尘埃落定。
他眸间轻咽。
她松开他,用他的衣裳擦了擦手。
他似是松了口气,却良久未从方才的情绪中缓和回来。
“谭进的事朕来处理,你别管了,照看好阿念……”起身前,陈翎再次吻上他额间,“我护了阿念这么久,他什么时候不是皇室血脉了?只有你才是木头……”
他整个人猛然一滞,仿佛呼吸都停滞。
“你要回立城就滚回立城,日后,都不要在朕面前出现!”
沈辞撑手起身,眼前的罗带取下,呼吸声中,见那身靛青色的龙袍消失在苑中。
第033章 薅羊毛
他想追上去,但他眼下这幅模样……根本没办法追。
脑海中也近乎一片混沌。
——我护了阿念这么久,他什么时候不是皇室血脉了?只有你才是木头。
阿念是皇室血脉,还像他……
沈辞一颗心砰砰跳着,皇室血脉,陈翎的孩子;像他……
沈辞整个人怔住。
似是难以置信,又似是不敢去想。
脑海中唯一涌起的记忆,是玉山猎场的时候。
沈辞攥紧指尖,也呼吸似是顿住,那个时候,是陈翎……
——沈自安,你混蛋……
——自安哥哥。
他当时浑浑噩噩,也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指尖掐在他后背,胳膊,但他都未停下,亲吻逐次落在她唇边,颈间,温暖柔和处……
沈辞眼底微红。
陈翎是特意支开他的……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她是特意支开他的!
偌大一个玉山猎场,她一个人是怎么收拾的残局,还是在事后……
沈辞一口浊气沉到心底,他特么混蛋到底,留她自己一个人在玉山猎场。
他心底好似钝器划过,久久缓不过气来。
后来从玉山猎场离开,陈翎大病一场,去行宫将养了一年,回京的时候,身边便多带了阿念。
她是那时候自己生下的阿念……
那时朝中传闻,太子在行宫养病时,宠幸了行宫中的宫女,宫女命薄,生小皇孙的时候过世了,太子年少,初识情谊滋味,喜欢的宫女过世后,便一直清冷支持,登基后也只自己一人带着太子,后宫空置。
他也以为……
但这次见到阿念,他从心中隐约猜想,到后来肯定阿念是他的儿子,但他全然没有往陈翎身上想过。
他怎么这么糊涂……
这一路,陈翎从来没有阻止他同阿念亲近过,而是让他们一处。
阿念是玉山猎场的时候……
沈辞低头垂眸。
阿翎,阿翎……
——沈自安,你混蛋。
她疼得咬他,掐她,他也记得青丝缠在一处,她从起初压低的哭声,慢慢变成没有办法得攀附着他,到后来,他做什么她都没有力气。
他原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早前更未沾过女色,那杯酒迷了心智。
猎场暴雨如柱,从黄昏直至夜半,滂沱不停。
又从夜半过后,淅淅沥沥下至翌日拂晓。
他基本都是有意识的,只是有些浑浑噩噩,也记得,他在每一寸光阴出留下的痕迹。
——孤念你们沈家一门忠烈,此事至此不会再节外生枝,但从今日起,你给孤滚出东宫去!
陈翎说话的时候,眼眶通红,脸颊上也挂着绯红,但他当时如晴天霹雳,也根本没反应过来,是陈翎……
和他整晚在一处的人是陈翎。
阿念是他们两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