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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马是个药罐子(436)

林思慎闻言眉尖微微一挑,讶异出声道:“陛下不是已经免了陇右三年赋税?还几次从国库中拨了赈灾银两采买粮食运往了陇右?”

沈忻询蹙眉,狠狠一拍栏杆,怒声道:“银两和粮草的确拨往了陇右,可本王此行所见仍是饿殍满地,只怕是陇右的官员欺上瞒下侵吞了赈灾粮款,将百姓的救命粮食换作钱收进了自己腰包。”

林思慎眼角余光瞥了沈忻询一眼,却见他面色愤怒,俨然一副为百姓鸣不平的正直模样,她敛眸神色不动的轻声问道:“那不知殿下此行,可有搜查到陇右官员侵吞赈灾粮的罪证?”

沈忻询抬手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长叹了口气道:“陇右向来都是由二皇兄管辖,下上官员皆是二皇兄派系,此次本王前往陇右可谓是处处受制,那些贪官污吏千方百计的粉饰太平,呈送上来的账册也是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若不是本王微服私访,避开那些官吏耳目亲自去灾地看看,恐怕还真就信了他们的鬼话,以为陇右灾情治理有方。”

林思慎似乎有些明白了沈忻询特意与她说此事的目的,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应和着:“这么说,陇右官员是在粉饰太平,而百姓仍是流离失所忍饥挨饿?”

沈忻询疲惫的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凄然之色:“慎儿,你是没有亲眼看到。就算是本王亲眼所见,也是难以想象呐,陇右的百姓是已经被逼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了啊。”

林思慎叹了口气,言辞恳切道:“若真是如此,那殿下应当将此事如实禀告陛下,让陛下肃清陇右官场惩治贪官污吏,救百姓于水火。”

沈忻询面上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许,他转头看着林思慎,无奈道:“慎儿,你也知晓,陇右乃是由二皇兄管辖,本王若想上报弹劾陇右官员,那便如同参了二皇兄一本。更何况,本王此行处处受制,并未找到确实证据能呈报于父皇。”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思慎也猜到了沈忻询的用意,她也不装糊涂了,径直问道:“殿下是想让下官如何做?”

沈忻询一改刚刚悲天悯人的模样,他笑望着林思慎,悠悠道:“本王虽无实证,可也将此事私下告知于父皇。父皇知晓此事后,打算在朝中选一人任命钦差,专程前往陇右查清此案。父皇昨日正好问过本王可有推举之人,本王在父皇面前替慎儿美言了几句。”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忻询这是想把林思慎推出来去查陇右的案子,朝堂之上人人都知陇右是二皇子的地盘,而陇右的官员从上到下各个都算是二皇子的属臣,因此无人敢冒着得罪二皇子的后果,去担当那钦差一职。

这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沈忻询就这么推到了林思慎的手中。

虽然沈忻询说只是跟皇帝美言几句,可他话里的意思,几乎就是肯定了皇帝一定会派林思慎任命钦差,前往陇右查案。

林思慎面上神情平静,心中却已是在暗骂沈忻询奸猾,他这分明就是在逼着林思慎站队,若是她在陇右没有据实查案,那就是站在二皇子那边。若是她据实查案,惩办了陇右的官员,那就是彻底的得罪二皇子。就是她不想,也会被逼着站队四皇子。

虽然很多人都以为林思慎已经归属四皇子党派,可林思慎对沈忻询的拉拢,态度一直暧昧不明。沈忻询这么做,就是想逼着林思慎表明态度,不想让她再含糊其辞蒙混过关。

沈忻询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微眯着眼观察着林思慎的神态,可林思慎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沉默林半晌后,林思慎突然勾唇了然一笑,她缓缓俯身拱手道:“若能救陇右百姓于水火,下官自是万死不辞。”

沈忻询闻言朗声大笑,他一合折扇,抬手殷切的扶起林思慎,略带深意的笑道:“很好,慎儿果然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

又互相恭维推辞了一番后,林思慎领着沈忻询到了老夫人的佛堂之中,还未走近,两人便听到了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佛堂前的庭院上空,正悠悠飘着一个风筝,

祖母带着笑意宠溺的声音,从庭院中飘扬了出来:“灵儿喲,你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摔着了老祖母可是会心疼的。”

听到庭院里祖母的喊声,林思慎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般,那时候祖母对她也是这般宠溺的语气,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林思慎忍不住勾唇笑了笑,眼角余光下意识的瞥向了一旁的沈忻询。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面上一直噙着一丝温润笑意的沈忻询不知怎么,有那一瞬间眼神突然变得阴翳了起来,神色也变得扭曲凶狠,执着折扇的五指紧紧收拢,力道大的好似要将手中折扇捏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