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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妖怪(2)

话说那还是明朝,朱家的某位王爷带着被半发配半戍边性质来到我们这个地方,不用说,这是一位在象牙塔斗争中失败了的王爷,但他老人家贼心不死雄心壮志,刚落脚那天就宣布自己要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有朝一日当效仿成祖朱棣“靖难”典故打回北京。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这位王驾千岁是自己宣布自己要招兵买马的,可是二百五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宣扬的,所以老朱头兵没招到多少马没买来几匹,倒是招得朝廷眼珠子大眼灯似的盯着这里,老皇帝一死,二百五就成了当今圣上的叔叔,他更觉时机成熟,于是再次宣布,将于某年某日发动战争夺取皇位,把“皇帝轮流坐,一天到我家”改成“皇帝到我家,一天轮到我”,可惜老朱的舆论和保密工作做的都不是很成功,这个消息传遍京师的时候他自己手下的大将还有不知道的……

于是可想而知,到了某年某日,老朱正准备吃了早点去开誓师大会,他皇帝侄子的军队已经把整座城池围得二五八万似的了,这反还没等造就被平了。

也正因为这样,惊慌了一早上到中午终于缓过点劲来的老朱忽然灵机一动,跑上城头理直气壮地问朝廷那位带兵的将军:“我犯什么罪了我?”

带兵的将军当时就傻眼了,他原以为老朱要么会带人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要么自裁谢罪,他实在是没想到老朱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但老朱问的对啊,他老人家造反的大旗还没挑起,这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按理说朝廷就不应该把他怎么样。

于是大军依旧兵临城下,请示的奏章回京,皇帝一看也是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念在朱家血脉的份上,没有把事情做绝,况且他也深知自己这个叔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就是个攒堆打群架图热闹的料,于是下旨:朱某某有不臣之心,但念其多年戍边有功,爵位不减,兵权一削到底,封地尽夺,只着其在王府大街一带可以自由活动……

这明显是一种羞辱,要是有点心的人照样还得自杀,可是老朱头心宽体胖,浑不当一回事,自那以后在这一条街的范围内依旧是风生水起,因为其爵位仍在,一般地方官也不敢真把他得罪死了,几年以后这事风头一过,老朱家的人也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按菜贩子的话说,照旧是一方诸侯,但毕竟兵权政权全不在了,人家真正的望族也不怕他,偏偏老朱王爷家的人仗着自己是这里唯一的皇族还想玩弄跋扈的特权,于是争端屡起,失了势的破落王爷自然占不到便宜,好在老朱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以前还想着造侄子的反,现在又总哭天抹泪的六百里加急告御状,今天说张三打了他家的狗,明天说李四撵了他家的鸡,皇帝简直被他这个叔叔弄得要疯掉,悔不该当初心慈手软,有时候甚至恨不得当年老朱造反成功了才好……只好再下一道旨意,大体是说当地诸权贵如果是行使正当权利,可以不理会这位王爷的面子,但是王府门前谁也不得去滋生事端,否则不管有理没理一律先罪加三等。

这就等于把这一条街封成了老朱的领地,从此以后老朱也果然消停了很多,别的地方轻易是不去了,但在自己的“国中之街”里却变本加厉地跋扈起来,任你几品大员,要从这里过,文官出轿武官下马,更别说寻常百姓遭到的责难,那真是过个挑大粪的都得尝尝咸淡。这一条街就成为了整个城市的敌人。

这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王府大街!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几百年来这条并不起眼的大街一直被朱家人和其下人们霸占着,后来朱家人退出了历史舞台,这里甚至连最后一个朱姓人家都不见了,但这条大街仍旧坚持这它那扭曲了的自尊和骄傲,这里的家伙都自命是皇族后代,在任何历史时期这里的人都对整座城市带着强烈的排斥性和攻击性,就算无辜从这里经过的人,轻者遭白眼,重者被饱以老拳,据说八年抗战那会最严重——那会一队一队的日本兵从这条街上过,出去点数老少一个。

虽然后来又经过了很多年,再加上拆迁什么的变革使这条街的恶劣血统得到了一定改善,但这里的居民依旧被本地人评为有史以来最难打交道最恐怖的种群第三位,排在恐龙和日本人后面——

而我,就是这堂堂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

就在刚才,我就干了一件助纣为虐的事:明眼人早就算出来了,那小贩其实只差孟大妈5分钱。

第一卷 神奇四妖 第二章 刘老六

居委会主任,一年生草本……呃,是三年轮换制,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很可能对它没什么概念,甚至会把它和街道办事处弄混,这可完全是两码事:街道办事处主任那可是公务员!

居委会的官方解释是是居民进行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建设、自我服务的群众性自治组织。它在基层政权或者它的派出机关的指导下进行工作。

明白了吧,抓住其中两个关键字眼:自我,群众性。有点像我们小时候在老师授权下组成的学习小组。

以前我们经常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居委会大妈怎么怎么样,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那会居委会光发避孕套,现在还办交谊舞会。如今我们居委会也是政府发工资,我一个月八九百呢。

本来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我,自从前几年国家实行基层管理高素质化以来,再想进居委会就需要大专学历了,我们这个最基的层很快就成了很多大学毕业生梦寐以求的缓冲站,我之所以能成为王府大街的居委会主任,是我受到了政府的特别眷顾——因为我是一个孤儿。

等我浑浑噩噩地从一所三四流的大学出来以后就被直接安排到了这里,工作地点,居委会,官职,主任。

开始,我认为我是幸运的,毕竟这个缺儿是很多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求之而不得的;可我也马上发现自己是倒霉的,因为我要去的地方是王府大街。

我们说过了,王府大街的排外性是非常强的,我对这里而言完全是陌生人,虽然不至于像羊入狼群,起码也是把猩猩派给了狒狒,而且我还得面对一件事情:我这一来就使以前的居委会主任,孟大妈成了副主任,这在当地人看来无疑是非常严重的挑衅。

于是在我初来乍到那几个月你看吧,我简直受到了非人的待遇,本地居民在孟大妈的带领下和我展开了一场了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却血流成河的斗争——流的都是我的血。

我就不明白了,一张普通的敬告居民注意卫生的传单我贴在小区东门上,他们偏偏要揭下来再贴到西门上;收个卫生费,家里明明有人就是不给你开门,开了门也说没钱明天要去银行取——明明就36块钱!

被人这么冷落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渐渐明白祥林嫂在鲁四老爷家(又见祥林嫂)得到的那声“你放着罢”是多么的凄凉。

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就是政治迫害呀!王府大街,这个21世纪本城最恐怖的所在,这里的居民不光刁悍难处,在政治斗争中同样游刃有余,你想,他们当初跟着那姓朱的老不要脸混了几百年,这方面能不擅长吗,否则要光靠蛮横无理也活不到解放前。孟大妈在对付菜贩子和我的近交远攻上就是一个例子!

就在我要被逼得去捐门槛的时候,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用怀柔!具体办法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打杂的,效仿辫子戏里的小太监,再具体的办法就是:每次孟大妈再喊我小何主任的时候都自动把它过滤成“小安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其实就是一个让他们明白我不是老大也不想做老大的过程。

就这样,把每个老太太的话都当成懿旨,把每个居民都看作是自己的主子,我虽然不是公务员,却抢先一步实现了“人民公仆”的身份,我那位智囊还告诉我,对付这种政治嗅觉极其敏感的人群,服务不能流于表面,要在细节上下功夫,切实做好实处,就把她们当成我丈母娘、老丈人、小舅子大舅子来讨好。后来我总结了一下觉得我也惨了点,“家家都有丈母娘”我是做到了,可我那媳妇在哪呢?这他妈哪是怀柔啊,这是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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