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两谁拐的谁？(4)

血水伴着银光，喷洒在遍是雨水的庭院石板上。

简晴拔剑自刎的时候，动作快得不像是未曾习武的嫡小姐，谁也来不及阻止。

“既然你回不来了，这一次，换我去找你。”

泪水合着雨水，清脆却又空灵地滴落在漆黑的虚无中。

再次睁眼的瞬间，被意外的阳光晃了眼。简晴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了自己肉呼呼的小手，这个身高……是变成小孩子了吗？

“小姐？”身旁的小丫鬟疑惑地一声轻唤。

简晴回过神来，回头，右后方站着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桃子。自从前世她嫁入丞相府，便再也没有见过的桃子。“我……”现在是六七岁吗？

“扑通”

“啊！！！”

简晴的话还没出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人群中的女子的尖叫声。

是这一天吗？简晴知道了，这是她六岁的一天，前世的那一天游园赏花的时候她让家丁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女孩，然后第二天她的娃娃亲对象就落水染病死了。

明明放着不管就好了，也许这一世就能安稳度过了。

安稳，却平庸。

理智试图拉回简晴，心底的声音却冲破了压制，六岁的简晴再次跑向了荷塘那边。

“阿杜救人！”脱口而出便是让家丁去救起那个落水的女孩儿。

家丁跳入水中的那一瞬，并不是真正只有六岁的简晴，察觉到了身后树梢上似乎有轻微的异动，仿佛一只鸟儿振翅消失在天空的远方。这是当年的简晴未曾发觉的，也是如今的简晴明白绝对不能回头的。

那是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放弃行动后离开现场的瞬间，若是被对方发现简晴察觉到了这一切，那么，简晴会被灭口。

一抹清澈的蓝闯入视线，简晴抬头看见了被家丁阿杜抱上岸的那个小女孩。那是……竟然是！

余霁……原来，我们真的很早就见过。只是，我忘了……

“咳咳，咳咳咳……”同样只有六岁的余霁，意识模糊地靠在桃子的怀里，一手按着胸口不停地呛咳着。好容易缓过气来，微微睁开的眼中还满是朦胧，仍旧抚着胸口大口喘着。

简晴像小时候那样凑了过去，蹲在余霁身边，“你还好吗？”

似乎是听见简晴的声音才惊醒，余霁视线恢复了聚焦，抬眼看向简晴。“谢谢你……你是哪家的？”

那一刻，简晴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个可爱的童音：“我是将军府的，我叫简晴。你呢？”还连带着一张灿烂的笑脸。

突然恨不得把六岁的自己拍死，前世一直搞不懂余霁怎么会认识自己，怎么会精准地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谁家的。原来根本是简晴自己一早就全说了，还撩完就把人忘了？不，最后这个应该没有……咳，这个不算撩吧？

但是……“小姐姐没事就好。”这一次的简晴如是回答。

如果余霁不知道那个答案的话，她就不用在那一夜来丞相府了吧？那么，未来也会不同吧？或许，早该如此，简晴、将军府、丞相府，自家的事自己想办法就是了，不能再把余霁卷进来了。

她要的答案已经得到回答了，简晴这么想，未来就重新来过吧。

“小姐？”桃子眨巴着不解的双眼，看着突然一脸认真的自家小姐。

“时间不早了。”简晴抬头看天，“快点回去吧，不然爹爹又要罚我了！”这是前世桃子催促简晴回家用的理由，这一次换做简晴说出。

“谢谢你！改天……改天一定正式道谢！”余霁冲着简晴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

和当年一模一样呢。

简晴还记得，当时约莫是过了两三天，突然有一天早晨门房说有人给嫡小姐送了礼物，只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盒子，人却早已离开。现在想来，果然是余霁吧。

不过，小时候的余霁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呢，也是天真可爱的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未来“彼岸魔女”的气质。回家的路上，简晴心里偷偷地比对着，又忽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现在的余霁毕竟只有六岁呢，要是已经是那般傲视群雄的魔女，那还了得？那还是人嘛？

踏入将军府大门的一瞬间，察觉到了不远处的街角一闪而逝的杀气。简晴险些停顿了脚步，却强装镇定。是了，她竟然忘了先前荷塘边的那个杀手。

那个杀手想来是冲着余霁去的，余霁是在逃跑的路上被打进荷塘里的吗？要不然，落水怎么可能落在远离岸边的荷塘中央？

一股寒意突然爬上简晴的背脊。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以来刻意不去思考，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那样的“魔女”？现在的余霁才六岁，却已经被人追杀，以至于险些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