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新唐遗玉(118)+番外

头一次见面,人家既没骂她又没打她,不过是态度上有些疏离,还不值得她为这点小事生气。

程小虎见她对着自己露出笑容,脸上忍不住就有些泛红,“我看你不说话,还以为你是在生气,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不喜欢说话,要是、要是有点心吃,我过一会儿就不生气了。”

“哈哈……”遗玉正侧目看着他白胖的小脸,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胖子挺有意思的,难怪长地这么圆嘟嘟的,她想到刚才在茶社,他的嘴好像也没使闲过,他们不过是聊了不大一会儿,那茶桌上的两盘小点心就成空盘子了。

遗玉露出这并非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后,眼梢处那抹弧度更是明显,一张小脸霎时变得娇俏十分,由于离得近,程小胖子很清楚地把她带笑的模样看进了眼里,肉嘟嘟的两腮顿时烧红了起来。

程小虎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一烫,连忙把脸扭了过去。

遗玉已经看见他脸红,又见他一语不发地撇过头去,还当是自己的笑声气恼了他,忙收了笑容,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在取笑你。”

“嗯。”小胖子的脑袋仍在扭在一边,声音闷闷的。

“你生气啦?”

“没有。”回答的很快,但声音仍旧很闷。

遗玉只当他的确是生气了,心里歉意更多一分,人家好心安慰自己,她竟然还笑话人家,换了自己怕也是会觉得不高兴。

“你这会儿要是不生气,下次我带点心给你吃,好不好?”

程小虎这才把头扭了过来,白胖的小脸上一对漆黑的眼睛珠子隐隐有些发亮,脸上仍有些余红,哼唧了一会,才出声问道:“真的啊?”

遗玉忍着笑点点头,“真的。”前天沐休就没有回家,下次沐休一定回家去,草莓也熟了,摘些做个小点心什么的,还是难不倒她的。

这程小虎十有八九就是她猜的那个,没想到那三板斧程咬金的儿子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模样长得像块白面团也就罢了,性子也单纯地让人一目了然。

“谢谢你啊,”程小胖子伸手摸了摸后脑,“你跟俊哥说的一样好。”

遗玉嘴角一撇,刚才在云净茶社初见时候,就听他说过卢俊的名字,这会儿又听见,便顺口问道:“我二哥都跟你说我什么了?”这个卢俊,原来不只是在高阳面前碎嘴。

程小虎一时来了劲头,张嘴便道:“俊哥跟我说的可多了,说你字写的漂亮,绣花好看,脑袋很好使,性子也好,做的点心又好吃,人也――”说到这里,他连忙闭了嘴,把“漂亮”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面。

遗玉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卢俊眼里的自己,见他突然卡壳,遂问道:“人也怎么?”

“啊!人也、人也人也豪放的很!”程小虎结结巴巴了半天想想不出词来,差点急死,脑袋里忽然闪过平日别人夸奖他爹的那些个词儿,连忙捡了一个给续上去。

遗玉嘴角微抽,豪放,这是形容小姑娘的么?

两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宏文路口,程小虎怕她再问,忙对她道:“我、我回太学院去拿东西,咱们改日再见啊。”

小胖子说完话便一溜烟地跑了,剩下遗玉站在原地,脑子里想着回去该怎么给卢俊补补文化课,这形容词是可以乱用吗!

第一一三章 父女

皇城承天门

一抬四人肩舆从宫内而出,在尽车止马的皇城里,除了皇室能够出行不靠两条腿的,五根指头数得过来,守门的禁卫军只在这肩舆路过时候微微躬身,没人想着去拦,坐在肩舆上那人是看着眼生,可走在肩舆一旁陪着那人说笑的,却是这皇城里的禁卫们没一个人不认得的。

一身官员常服的虬髯男子手里捧着一卷明晃晃的圣旨,走在肩舆旁边,低声跟那上面坐着的白发老者说话。

“嘿嘿,义父,皇上还是挺够意思的啊。”手里捧着圣旨的程知节很是得意,他义父本就有着国公的勋位,再加上这旨上的赐封,留在长安敢不给面子。

卢中植没有应他,虽是坐在肩舆上,身形仍是板地直挺,双眼直视着前面的大敞道,圣旨――那些个赐封是个什么意思他很清楚,当年他会抛了一切离开长安助皇上保权,图的就不是那些无用虚名。

权欲之心哪个男人都有,可是他已经老了,尽管身子还健朗可到底是活一年是一年,有些东西就看的更淡,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卢某人现下有孙子,有孙女了!就算不替自己打算,也要替那些孩子们着想,一想到他苦心经营十数载,到头来连自己的骨血都保不住,他这把老骨头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那几个孩子都是极好的,不愧身上是留着他们卢家的血,既然那个他们有心,不论怎么着,在断气之前他也得给孩子铺好路,看着他们稳当了才行!

“义父,您还是先来我府上住下可好,皇上赐的宅子,我派人去给您修整好您再搬进去也不迟。”

“不了,为父这几日还有事要办,先前嘱咐你那些话,也可不许忘了。”

“唉!”

肩舆路过尚书省附近,几名准备回家用饭的官员见到他们这一行,虽不认这舆上之人,一愣之后即立在路边恭敬行了礼。

卢中植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里的神色很是冷淡,若不是皇上开了金口,他是不愿意刚露面就出这个风头的。这皇宫里的眼线比起外面的更是杂乱,这会儿已近中午,想必不少人吃完午饭就能接到信。

龙泉镇卢宅

卢氏早起就上了自家山麓下面那块林子,到了近中午才又回到镇上,因后院草莓熟了,她顺路在杂货铺子里买了两只搪瓷罐子,准备回去浇些糖汁腌着吃。她同街上几个熟人纷纷打了招呼,又聊几句闲话,才拐进自家院子所在的巷子。

巷口停了一辆马车,她只是瞥了一眼就认出这车式是长安城里的样式,心中顿时一喜,只当是她那一双儿女回来了,前几日沐休她本来高高兴兴地准备了点心和菜式等着两个孩子回家,可是却被杂货铺子进货的活计告知两人有事不能回来,很是沮丧了两日。

卢氏脸上带着笑走进了大开的院门,一手掀开了帘子,嘴里说道:“怎么今儿回――”

“啪哒!”卢氏手里的布袋摔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两只罐子应声而碎。

不大的客厅里,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正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的小满,一个是微微垂头立在墙边手抱剑鞘的青年人,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端坐在正对着屋门的椅子上。

见到她进来,小满慌忙迎了上来,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夫人,这个老爷爷说他是您爹。”

卢氏脸上仍然保持着呆愣的表情,听见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反映,一双眼睛有些飘忽地看着那座位上的白发老者。

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卢中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立在门口的卢氏,面上绷地死紧,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

十三年了,他有整整十三年没见过这个小女儿了,这个性子最效他,又向来最受他喜爱的小女儿!

谁又能想到,当日那一封断绝书,竟会让他们父女相隔十三年,让他这孩儿吃了整整十三年的苦!

“岚娘,你、你还认得爹吗?”卢中植声音沙哑,略带颤抖的音调,透漏着这说话心中隐藏的担忧。

随着一声“岚娘”,卢氏眼眶中蓄满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她看着老者略带紧张,又有些发红的眼眶,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卢中植见到卢氏不答话,只是站在门口用一双极效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时间又想起了这阵子他派人去查探来的消息。

他这从小惯养起来的女儿,竟是做了近十年的农妇,守着几亩地过活,靠着卖手工活计度日,还差点被个地方上的举人给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