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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196)+番外

平彤和平卉走到小楼外,看见立在几步外窗下的蓝衣背影,躬身走上前去。平彤轻声禀报道:“殿下,小姐已经休息下了,似是不饿,没有吃东西。”

李泰的视线在紧闭的窗子上逗留可片刻,转身背负缠着白纱的双手朝着书房走去。

今早才赶回京城的阿生正垂头立在书房门外,待李泰走进屋后,他才跟在后面进去。

李泰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阿生闭着嘴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桌边上开始研磨。

“去把卢智找来。”

“呃……”阿生一愣之后,方才抬起头露出半边脸上刚刚结痂的细长伤口,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泰,总觉得自家主子与往常一样却又有些不同的地方。

“是,属下现在就去。”

遗玉一觉睡醒已经过了中午,尽管她心理上不想吃东西,可腹中的饥饿感还是把她难受地醒了过来。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她揉了揉有些发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捞过整齐叠放在床侧的干净衣裳,一件件套上,下床穿鞋时无意间瞄到裙摆处粉色的绣纹,眼睛一花,似是看见大片刺眼的血红色正渐渐浮现在――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一抖,鞋子便掉落下来。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遗玉抬起有些苍白的小脸,一脚已经踏进卧室门内的修长身影看向她,两人相视片刻之后,她咬着嘴唇将头轻轻偏到一旁。

“小玉?”见她的脸色,卢智扶在门上栏上的五指一紧,尽量放轻声音,唤了她一声。

“......”十余日未见的兄妹难得的碰面,她却没有半点回应,而是把双腿重新缩回床上,朝床里侧退了退。

卢智心中一紧,另一条腿也迈进屋中,他反手将门阖上,迈着极轻的步子走过去,在床边弯腰蹲下。

“小玉。”他伸手想要去碰她,在将要碰触到她的胳膊时,却又收回来,“刚才怎么了,突然听到你惊叫?”

遗玉抿着唇将头撇向里侧,看也不看他一眼。

见她这有些怄气的模样,卢智又道:“你是不是在生大哥的气,大哥向你道歉,对不起,不要气大哥了好么?”

遗玉的怒火彻底被他这一句话点燃,猛地扭过头,瞪着一双大眼,咬牙低吼道:“向我道歉?死了那么多人,你一句道歉就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吗!你知道昨夜我都遇到了什么事吗!我亲眼看见白日还服侍我的丫鬟,被人一刀劈成两半!到处都是血,全是血,你知道么…呜呜…你知道吗…呜呜…你知道我也会害怕吗…”

说到最后,她声音已经哽咽,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用手背狠狠地蹭着早就红肿成一片的眼睛,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早就料到…你是,他也是…在你们眼里,那些下人的命恐怕比蚂蚁还要不如,你们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不行,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人血肉模糊的样子…呜呜呜…”

她积压了一夜的恐惧,终于在亲人面前爆发出来,卢智掩去脸上的懊恼和痛惜,直起身子在床边坐下,一手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大哥不好,都是大哥的错,小玉不要怕,不要怕……”

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和亲人熟悉的味道让遗玉哭的更凶,她用双手紧紧地揪着他的前襟,呜咽道:“大哥,大哥,我、我杀了人……那个人说,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可是,可是我不想杀人……”

卢智一手在她背脊上轻拍,一手按在她脑后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平日能言善辩的他,在此刻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不断地用干涩的声音重复着:“对不起,都是大哥的错。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的哭声渐渐变小,一直坐在屋外客厅中的李泰,听着那阵阵哭泣声,一双白日看来清澈又漂亮的眼睛中,露出淡淡的困惑之声,缠绕着白色纱布的右手轻轻贴近胸口处。

第一八零章 一步之错

卢智轻轻替遗玉盖好社被子,伸出手在背她额头一探,轻松一口气,起身到屋角拧了块湿帕子回来,小心将她满 是泪痕的脸擦拭干净,又盯着她有些不安的淆了睡颜看了一会儿,才走出卧室。

将门关好后,他转身走到李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的情绪此刻波动很大,同李泰谈话难免会口误,稍微露出一 点东西来,就能被对方揪出一大片。因此就没有主动开口。

尽管之前就已经知道九月三十日晚上魏王府会被围攻,却万万没有想到李泰会布置了如此简单的守卫,简直就是以身犯险。

一想到若不是先前他为了以防万一递了字条给遗玉,且昨夜一时心悸,派卢耀到这里看情况,那他这唯一的妹妹就――

卢智放在侧身的左手紧握成拳,抑制住身体轻微的颤抖。

昨夜事情的一些经过,卢耀只经历了后半段,加上刚才又从遗玉口中断断续续听得的一些信息,他大致推出了七分的详情。

李泰淡淡地望着他几乎让人察觉不出的失态,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平复心绪,直到他抬起头来,才将手中早就冷掉 的茶水搁在一旁案上,出声问道:“你知道多少。”

卢智知道他问的不只是眼下他知道多少,还有事前他知道多少。他的态度并没有以往那种毕恭毕敬,垂头作思索状,片刻后,只轻轻吐了两个字出来,“不少。”

李泰并没对他这不配合的答话露出不满,双眼淡淡地望着他,“李恪身边有你的眼线?”

卢智用沉默来回答他的问翅,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事先知道他要派人来夜袭本王,却不知道他会临时借了太子的五名血卫来充数,打算借机嫁祸。”

卢智点头,眼睑垂下,遮挡目光中的懊悔。

“后半夜赶来的那个人,是你从哪里借来的?”

卢智半真半假地答道:“殿下,每个有都有朋友。”

李泰双目一眯,平淡的语调不知为何带上些许的冷意,“你既然事先已经知道,还放心将她放在本王这里,是对后半夜才姗姗来迟的那人有十足的信心,还是吃定了本王会护她?”

昨夜在遗玉那边,他的确是做好了保障,不但让丫鬟在她睡前的茶里放了些无害的安眠药物,还派出自己贴身双 卫中的一人暗中保护。

若是遗玉没有莫名其妙地醒过来,还被赵和“稀里糊徐”地带到自己房中,绝对会一觉睡到天亮,根本不会知道夜间所发生任何的事情。

李泰缠着白纱的右手放在膝上,轻轻动了动手腕,他在昨晚之前对银霄下了不许出房门的命令,就是因为身边只余一卫,为了以防他在睡眠时候被人下手。

如他所料,打先锋的是被李恪骗来的太子的人,而争后来赶到打算做那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的,就是被李恪当作宝贝一般小心使用的暗焰死士,就连他手下武人中排行第二的赤炼君也被引出来,平日连影子也捕不到的人,昨夜全被一网打尽。

按说他应该满意才对,可是最后一步却被本来不应该参与到昨夜之争的遗玉所打断,他一想到那时遗玉突然出声制止住赤炼君,耍了个极其危险的小聪明,的确拦下了赤炼君的脚步,却也让对方对她下了杀意。

面对突然发难的赤炼君,隐藏在暗处的双卫在以他的全令为首的情况下根本不会阻拦,而卢智派来的那个人,则是被暗焰死士缠住,根本就没人能够拦下那条软剑。

也算她命大,他做事总有隐上一步棋的习惯――这小楼内外,包括赵和、包括为他解dú的遗玉,都不知道,他梦 魇睡眠的时间根本就不是三个时辰!

早在遗玉被赵和领到他屋中后,他就已经醒了过来,可却在事情进展到最关键的时候,下意识地手拦下了那条软剑,但同时也破坏了他之后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