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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272)+番外

“诸位只当我是在两刻钟内,默下了这十百来字,可谁还记得,在有人向我泼墨之前,我已经是抄到了第三卷开头!”

众人皆因她得了木刻而被引去注意,几人有想过,她之前将近三刻钟的时间,可是跑在最前面的一个!若非是有人从中作粳,她本也该是赢家!

“参比者们因时间匆忙,心思都放在剩下的文章上,有几人是会边抄边记的,我虽不是过目不忘,可在比试一开始,写字时和跑动找座位时都在反复记忆着看过的文字,在头一次标纸被毁之前,半炷香还多的时间记下近四百字,如何不可!”

旁人都是抄过忘过,可她在一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便是反反复复地记忆!

“我在标纸被毁后,本是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将剩下的一卷多文章都看完,于是在我默写时,脑中是一篇通顺至极的文章,但凡是背过书的都该知道这个中蹊跷,那么,我因何不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写上七百多字!”

剩下记不大清楚的三百多字,有纰漏是难免,但她却能大致根据整篇的内容顺下来!

……

静,极静,在遗玉一条条的解释下,本来还在低声议论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到了最后,都是陷入了沉思中!

遗玉闭了一下干涩的眼晴,深吸了一口气,在这满楼的安静达到极点时候,轻轻呼出,双眼重新张开,刚才那丝疲惫感瞬间消失,她直直盯着对面楼上的长孙娴,沉声道:

“长孙小姐,两盏茶内默下七百五十八字,不是只有过目不忘的人才可,你想不到的,并非我做不到!”

正因遗玉刚才的解释而眉头紧皱的长孙娴,忽被这寂静中朗朗一声话语袭来,面色当即阴下,还未来得及还嘴,就听楼中猛然迸发出一阵喧嚣声——

“真是不容易啊,我还当她真是过目不忘呢,原来是这样!”

“这卢遗玉不简单,能让东方先生出言担保,我原就想着她是不错的,如今看来,果然不愧是卢智的妹妹!”

“哇!你听到她刚才说的没有——想不到,不是做不到!”

“哈哈!卢小姐是我们书学院的,书艺能拿第一,本就是理所当然!”

长孙娴面色隐隐发黑,放在栏杆上的手一点点扣进了木头中,食指尖因为一道细小的木刺扎入,溢出血丝,她却仿若未觉,高阳低声喝骂了几句,长孙夕则侧着身子,歪着头看着远处的遗玉。

在三女身侧,李恪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高阳和长孙娴的反应,李泰仍是轻轻地摩擦着手上的宝石戒子,垂下头掩盖住嘴角上扬的孤度,还有瞳孔中异样的流光。

论判席上的先生和大人们,同样随着楼中观比的众人一起,相互议论起来,其中以查继文和晋启德两人最是得意。

“这位卢小姐,就是凭着这手字,也应该是最优!”严恒蹭着自己上唇的两撇小胡子道。

“嘁,老严,你先前不是还怀疑我这学生被泄题,这会儿改口的倒是快。”

“我都说过几遍,我没怀疑你泄题!你就不要揪着我这话柄不放!”

楼上楼下热闹了好半天,都没见停下,东方佑看看手上的木刻,没办法只能对着吩咐书童去让人鸣钟。

“咚——咚——咚”

这次的钟鸣一连响过几遍,楼中的话语声才渐小,看向论判席。

东方佑清了清嗓子,道:“在座诸位,可还是有疑惑的?”

不知是谁高吼了一嗓子“没有”!楼中顿时迸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这些学生虽然现实的很,也市侩的很,可对真正有才有学的人,却是不会不敬的。

遗玉已经证明了,她赢得木刻是不掺半点水份,再看着抄手而立的那名少女,她容颜的脏污,衣着的狼狈,落在许多人眼中,稍一深想,却更让人敬佩。

且因她最后那句话,让许多人都心生嗡鸣——

你想不到的,并非我做不到!

是人皆有三分豪气在,这种极其自信的话,加上遗玉被九名论判定夺为最优的事实摆在那里,一下子,便将这小小的少女,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从以住的虚名,翻撤为名至实归!

东方佑听到楼内热闹,却没再制止,而是笑着对楼下背对她而立的遗玉道:

“卢小姐,既然众人皆无疑问,那就请你上楼来取书艺的木刻吧。”

遗玉将目光从对面兰楼上收回,缓缓转身,面对着楼上的论判席,在数百道目光中,躬身一礼后,挺直了腰,仰起下巴,一字一字清晰地道:

“先生,这块木刻,我不愿拿!”

第248章 她就是她

“先生,这块木刻,我不愿拿!”

遗玉望着东方佑,还有那块捏在他手中若隐若现的金色木刻,如是说道。

五院艺比,所有人都是为着这一块小小的木刻而来,今日书艺遗玉,历经波折,东西终于要到手了,她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听者无不讶异。

东方佑却笑容不变,看着楼下的少女,“你即已赢得比试,为何不愿拿?”

遗玉静默片刻,待要答话时,却听身后响起一道声洪亮的人语:

“先生!学生有话要说!”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遗玉到嘴边的话打住,扭头就看见卢智大步从兰楼朝她走来,在她身边站定后,对她使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东方佑和众人一样,看着阳光下并肩而立的这对兄妹,“卢公子有话请讲。”

卢智一揖,“各位是否忘记了,在先前在比试中,曾有人泼墨且出言侮辱舍妹,那等无礼无节之举,却是我等参加五院艺比中人所为,实是让学生难忍,若此人不与我兄妹一个交待,那这次五院艺比的木刻,学生宁退还。”

说着他便从袖中取出昨日新得的那块画卷样式的木刻,双手高高奉上。

众人经他这么一提,便又想起艺比时候,朝着遗玉泼墨的少年,纷纷左顾右盼,寻找着那名算学院的学生,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片刻后,众人的视线便聚集在菊楼下的一点。

那名从书艺比试结果出来,就心呼不妙的学生,被众人盯住,只能浑身僵硬地忍住不去朝兰楼上看。

遗玉被卢智抢了话头,又被他那道带着制止的眼神瞪过,犹豫之后,还是强压下先前心中的念头。

东方佑看着卢智手中的木刻,听着身后的争论,律学院博士对卢家兄妹的行为大为不满,直呼这是藐视和威胁,太学和四门的博士却闲闲地表示能够理解卢智的心情,毕竟先前遗玉的确是受了相当的羞辱。

东方佑没有理会他们低声的争执,开口对楼下的兄妹道:

“当时是在比试中,所以将那事情暂且按下,本欲比试结束再论,既然眼下你提了,那便提前处理了吧。”

“算学院,邱唯诚何在?”

听到祭酒的传唤,那名坐在菊楼中的算学院学生浑身僵硬地站起身,在楼内学生的目送中,走到兰楼下面,在遗玉左后方站好。

“学、学生在。”

“你在五院艺比中,恶意干扰他人参比,按规矩当被取消艺比资格。”

“东方先生!”邱唯诚听见东方佑要取消他参加艺比的资格,这才将慌张写在脸上,“我不过是一时义愤,才会那么做!”

遗玉侧身看着三步外的少年,半今时辰前的事情重新浮现,正当她一路顺顺当当地抄墨文章,势在必得之时,这人突然冒出来,不但泼了她一身墨,还在众目睽睽下一番散言辱骂她无才无德无名,说什么她参加五院艺比是对其他学生的侮辱。

想来就心有怒意,这人故意毁了她第一份标纸,若不是她先前留了个心眼,大段大段地将文章死记了下来,这次五院艺比先前的努力,不是毁于一旦!恐怕这会儿就会因为得了最差,遭人冷眼讥讽。

就算卢智不突然冒出来提这件事,她也不会因为赢了比试,就把这明显是他人算计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她是不拘小节,可却也不是好脾气地任那些妖妖道道的戳着点子让小鬼上门寻衅,这次若是不理,那今后便会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