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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331)+番外

“谁都不准拜!你们敢!”

母子四人堪堪稳住身形,转过身去,便见不远处的祥云门楣下,有人正从中拨开观礼的宾客们,快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待看清那正被一名妇人搀着向前的老妇后,遗玉顿时一惊,那两人,不是应该卧病在床的房老夫人和侍疾在侧的丽娘,又是谁!

她们怎么会来,不是都安排好了吗?遗玉飞快地扭头去看卢智,见他皱眉,没容得她多想,耳中便又传来卢母更为清晰的怒声:

“好哇,你们竟敢做出这等事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欺我房家无人不成!”

勉强认出正怒叫着快步走来的卢母和她身旁的丽娘后,卢氏浑身一震,手中的香支抖落下一段灰,刚要坠入那段痛心的回忆,手臂便被人紧紧一抓,扭头看见遗玉仰起的小脸后,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他们如今不是房家妻小,是卢家的人。

宾客们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个个摸不着头脑,这认祖归宗的大事,还有人来闹场子的。

眨眼的功夫,怒气冲冲的房母使走到遗玉他们对面,有些浮肿的眼晴刀子一样来回在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卢氏的身上,边微微喘气,边伸出手来狠粮地一指向她,咬身切齿道:

“你这黑心的妇人!”

卢氏被骂到,倒是面无表情,只是卢俊却先于众人,一个闪身挡在卢氏身并,遮住了那根食指,不悦道:“你是哪里来的,凭什么骂我娘。”

卢母想也不想便喝道:“我是你亲祖母!”

不远处的宾客,起先前未认出这房家婆媳,除了个别一二以外,脑子再快的,也跟不上趟儿,这卢家孤儿寡母四人认祖归宗,怎么好好的冒了个“祖母”出来。

看到这当年并未善待自已女儿的“亲家母”,卢中植一脸阴沉地拄着拐杖走上前,在卢俊又要开口前,冷声道:

“房老夫人,你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成,这是我卢某人的孙儿,他们的祖母自然是我卢某人之妻,又与你这房家的妇人有何干系!”

第300章 闹剧

一声“房老夫人”,道出了这老妇身份,可却让人宾客更感疑惑,房卢两家不相来往已经多年,这位老夫人此时前来,又口称是那卢家才认下的子孙之祖母,是个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听着身旁人声议论,望向站在子女身后的卢氏,目露思索。

房母被卢中植一句话呛的气血上涌,耳闻自己的孙子就要成了别家的,端的是刺耳无比。

一时愤怒于眼前这些人的自作主张,又万幸她及时赶了过来,真要让他们认了卢家的祖先,那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丽娘见房母接不上话,犹豫着是否要开口帮腔。

她们如今站在这里,原因说来很是古怪,下午有人探病送来了些玩意儿,为了哄房母开心,她便让人下人抬到厅里哄她开心,却在一件精致的瓷器底座发现了粘着的金红请帖,见着上面的请词,这疑心重的老妇,便让人去请房乔过来,可却被下人告知房乔在小半个时辰前便离府了,左等右等等不来人,房母才忧心忡忡地更衣带着她到国公府。

进到有些空荡的府里,从下人那里打听到这要认的少爷是国子监的卢智之后,惊怒中的房母,便一路疾走赶到了祠堂外。

单看对面卢家人的表情,是不知他们会来的样子,那张帖子就不是他们送来,这送贴之人意欲为何,丽娘暂不考虑,可真让卢家母子认了卢家的门,却是她乐见其成的。

因此,双方对峙,她选择了静观其变。

卢智轻拍了一下卢俊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神,卢俊这才想起先前他的交待,转身扶住卢氏,几个小动作之后,在外人眼里,便像是在安抚受了惊吓的娘亲一般,只有靠近他们的遗玉,能够看清卢氏欲显难看的面色。

不等房母喘匀了气,卢中植便一脸烦色,道:“罢了,今日是我卢家认亲的大喜之日,卢某不愿与你计较,你就此离去吧。”

两人是平辈,说话自然用不上客气,只房母怎会听了他的话乖乖离开。

“离去?好,我走。”

房母压住怒气,上前一把就扯向卢智,“走,跟祖母回家。”

卢智不躲不闪地被她抓住胳膊,身子晃了晃,一脸疑惑和不解,扭头看着卢中植:“祖父,这?”

卢中植见房母明目张胆地抢起人来,且一个不够,又要去拉扯护在卢氏身前的卢俊,想起以往种种,气的一吹胡子,又自持身份,不好上前拉扯,当即拐杖狠狠敲在地上,对着一旁傻站着的两个儿媳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她拉开!”

卢母扯不动人,也不肯放手,大叫着:“谁敢碰我!”

在场女眷只有赵氏她们,下人们远远站着,见着自家夫人和小姐急忙围上去,却手忙脚乱地不敢对这老妇下手,丽娘生怕卢母在这里出了事回去不好交待,便也上前阻拦,一时间,乱成一片。

这边房母拉扯着卢智和卢俊,卢中植则大喊着帮手,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当着众人的面,抢起孙子来。

宾容们有些傻眼,刚刚还严肃无比的认亲场面,这会儿却被房母搅合成这样,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同情起没有到场的房大人。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是在场最有份量的两位,被宾客们请着上前劝说,两人相视无奈一笑,而后几步走过去劝解,奈何双方正是火气上头,哪里听的进去。

遗玉被卢氏拉着,卢氏又被卢俊环着,任房母拉扯却纹丝不动,遗玉侧眼看着近处咬身使劲儿的老妇,心下感叹,这老太太前日还卧病在床,这会儿这般生龙活虎,还真是应了好人不长命的后半句。

她又看向卢智,见他一脸似模似样的为难和疑惑,便偷偷瞪了他一眼,但没等他有所动作,只听“撕拉”一声响,卢俊肩背上面上等的丝绸面料就这么在房母的拉拽中被扯了下来。

“够了!”

卢俊暴喝一声,震得就近的遗玉和卢氏包括那房老夫人都是一阵耳鸣。

他依然维持着环住卢氏的动作,扭头冲着手持布块愣住的房母,道:“你这疯婆子!是眼花了不成,哪个是你孙子!我见都没见过你,休要乱认亲,你再敢招我一下试试!”

众人因他这一嗓子都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看着被他直面吼过去的老妇,卢智借机拨开了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枯皮老手,片刻之后,房母呼哧着气,再次伸出手来,却是没敢上前拉扯,而是指着卢俊怀中:

“你这恶妇莫要躲着,出来说话,是谁给了你胆子让你拐了我们房家的骨血到你们卢家去的!”

卢中植捏着拐杖道:“这本就是我卢家的人!”

“这恶妇自然是你家的闺女,可这孙子,是我家的!”

闻此言,就近劝架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面面相觑,疑心顿生。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猜疑一般,终于有些摸到点子上的房老夫人,见卢氏不动,又被卢俊大眼瞪着,便转身冲着不远处的宾客,哭声道:

“诸位,莫要给这一家子诓了,他们便是当年我儿房乔的妻小,是、是被安王掳去的那几个,你们可还记得?”

房家妻小、被安王掳去的?

众人面上一愕,前阵子的流言有不少人的听得,这会儿在房老夫人的哭诉声中,听到这么一件火爆的消息,怎能不感愕然,虽不全信是真,但再看向卢家四口的眼神,已变得怀疑起来。

长孙无忌盯了一眼被卢俊遮的严实的卢氏,向着卢中植道:“怀国公,这、房老夫人此言当真?”

卢中植一脸的莫名其妙,有些委屈地暴了句粗口:“真!真个狗屁!”

长孙无忌嘴角轻抽,换杜如晦去问眼中挤出两滴泪来的房母:“老夫人先莫急,这事情,是不是您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