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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405)+番外

“唉,我还当你们言过其实了,没想到,魏王殿下果真俊俏如斯。”一名刚到宴中的少女,在遗玉身后落座,说话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另一道声音显然压低,不过也听得见,“单说那双蓝眼睛,真是漂亮的紧了。”

“什么蓝,那分明是青色。”第三道声音响起。

“就是蓝色。”

“青色。”

遗玉身后的三道声音因着李泰的眼珠颜色争论不休,让她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这时代的女子要大胆许多,几人议论一个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害臊的。

“行了行了,别争了,是青是蓝,要凑近了瞧才知道。”

“你说的容易,魏王殿下岂是那么容易亲近的。”

“这可不好说,指不定啊,今晚过后,便有人有这机会亲近的,呵呵……”

这句话落,便听身后一片意义不明的娇笑声,遗玉暗叹了一口气,心里盼着时间能够走的快些,好让她少在这里受会儿折磨。

又过了一刻钟,三百宾客齐至,方行宴,这皇室子女的生辰宴会,遗玉算是有经验的,原当李泰这个同高阳的差不多,可等到正式宣布开宴,才知道她当真小瞧了李泰的身份地位,小瞧了一名皇帝的“宠爱”。

单说这开场的歌舞,竟是“五绝”虞世南特地为李泰生辰,在一个月前便写好的词、交由宫廷乐坊编修,在今晚的宴会初次演奏,那十八名舞姬,个个容貌不俗,稀奇的是体型个头不差毫厘,整齐划一的曼妙舞步,霎时震撼人眼,仿若仙姿,单拎出去一个,也能当成是独舞欣赏了!

一曲舞罢,没等下一个节目开始,便有六名身穿门下省常服的官员并着一群宦官鱼贯而入,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宣布了今晚最奢华的一件礼物——建在曲江之上的,整座芙蓉园。

直到李泰领下诏文归座,御宴宫内才想起一片难忍的哗然声,这便是天子的宠爱。

……

因为李世民将芙蓉园作为生辰礼物赠给了李泰,满座宾客接下来便没了心思欣赏表演,切切私语声不断。遗玉将目光从李泰不见悲喜的脸上收回,眼神随便落了一个方向,“冥思”起来,卢书晴扭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

“那位身穿苗裙的,是刘家的小姐,据说是魏王侧妃的内定人选之一,她是太学院的学生……”

遗玉脑子缓了个弯儿,才明白过来她是同自己说话,眼睛重新聚焦,落在斜前方那抹倩影身上。

十五六岁的少女,体貌姣好,五官柔和,正侧着身子倾听身边的人说话,看那神态,便像是个体贴的人。

遗玉目光一恍,便将那刘小姐身边的人影模糊,渐渐现出李泰的身形来,眼见两人相依,脑中不由联想出一幅幅画面:

他手把手教她射箭,他和她安静地坐在书房里看书,他面无表情地同她说些关心的话,他在深夜里一子一子指点她下棋,在潮气的书楼里面帮她寻书,他徒手为她挡剑,他惊鸿一现的笑容在她面前……她为他梳洗长发,她对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帮他缝制些贴身的零碎,她同他漫无目的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二妹,你怎么了?”卢书晴说了半晌,扭头看见遗玉有些挣扎的脸色,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却换得她浑身一震。

“没、没事。”遗玉冲她摇摇头,待她转身重新同邻桌说话后,才缓缓抬手抚上胸口,那里的阵阵钝痛,宣告了她这些日子筑建起的防线,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心理,到底是个成熟的女子,她不能用年少无知来自哄,她,还是喜欢那个人。

喜欢到不想看见他同别人在一起,就连想象,也觉得心里发疼。

“二小姐,你还记得我们么,上次在舒云楼……”边上不如何时凑上两三名少女,手里端着酒杯,同遗玉笑着打招呼,“我们也是国子监的学生,五院艺比的时候,便对二小姐很是钦佩,你若不嫌弃,这一杯酒罢,就算作咱们相识,可好?”

遗玉收回心思,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睑,强扯出一抹笑,接过酒杯仰头缓缓饮尽,卢书晴在旁微皱了眉头,却没有阻拦,如此三杯过罢,少女们归了各自的座位,余光打量着遗玉,待一盏茶后她伏趴在桌案上,方互相得逞一笑。

第366章 知心

杂艺表演完之后,又有一段歌舞,紧随其后的,便是长孙娴先前准备的一首琴曲,虽然在五院艺比上传出了不好的名头,但并不妨碍她那一手真材实料的琴艺受人追捧。

就在宫殿内众人沉醉琴音之时,李泰的余光,却留意着远处的一席,待见到两名宫娥将像是醉了酒的人影搀扶起来后,他目光一疑,随即收回。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长孙娴的琴曲正到酣处,却听“啪塔”一声响,众人回神望向殿上,只见下摆酒湿的李泰从席上起身,对着众人道:

“失礼,本王去更衣,诸位尽兴。”

琴音在这里明显错了一节,却少有人发现,而坐在右席上的长孙夕,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少了人的席位,目光一紧,便对身边的人道:

“二姐,我出去透下气。”

……

御宴宫后殿,专供宾客醉酒后休憩的一间室内,两名宫娥将遗玉搀扶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躺下,其中一个眉眼秀丽的,对那个样貌普通的,道:

“你去端醒酒汤来,我在这里侍候卢小姐。”

“哦。”

那样貌普通的宫娥点头应下,起身去将一旁半开的窗子关上,方转身离开,直到房门开阖声响后,那蹲在软榻边上正要给遗玉喂水的侍女,才从怀中掏出一只纸包,将里面的黄色药粉倒进茶杯中,拿手指搅匀后,便捏开遗玉的腮帮子,水杯凑到她唇边,却是灌不下去。

“啊!”

宫娥手腕上突然多出的一只大手,吓得她惊叫一声,猛地抬头看着不如何时出现在软榻那头的,一身苍衣的青年,惊慌失措道:

“你、你是谁?”

卢耀将茶杯从她手里拿走,把人拎到了一边,问道:“你在杯里放了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宫娥手腕被他掐的生疼,吓得连忙答道:

“是、是、是贺将军府上的四小姐,里面不是什么毒药,不、不、不过是喝了会让人拉肚子的泄粉……”

卢耀听了,眉头一皱,先是点了这宫娥的睡穴,待她软倒后,将那杯子泻药灌进了她的嘴里,随手把人丢在地上,便转身去将软榻上醉倒的遗玉扛起来,换到了别的房里。

半盏茶后,那名去端醒酒汤的宫娥回到了这间屋子,绕过屏风看见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的宫娥,却并未发出该有的惊叫声,而是神色不变地将醒酒汤放在一旁的桌上,去将软榻后面大开的窗子重新关上,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在她走后,从这屋子的另一扇屏风后面,才缓缓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几步走到灯光下面,竟是一身今晚守御的侍卫打扮。

这人也没在房里逗留,而是几道闪身去到门外,左右一望,见着从右边长廊上走过来,身着黑衣头戴金冠的男子,方低头迎了上去。

李泰的步子不紧不慢,见那侍卫迎上也不见停下。

“主子,红庄的人出手了。”

“人呢。”李泰目光闪了闪,从收到沈剑堂的示警之后,过了这么些天,红庄隐匿的人总算是有了动静。

“在前面房里,有人守着……”

“去引开他。”

“是。”

……

屋子里点着两盏并不太明亮的烛台,李泰一进到屋里,便嗅到了一股子的酒味,是今晚宴上的供酒之一,花了两天一夜从醉江南运回京城的,不同于专门给右席的小姐用的那种香酿,是供左席的成人饮用的酒水,口感亦佳,酒劲儿却不小。

本应放在小厅的火炉子,被人移到了屏风后的软榻前,榻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少女,身上盖着一床浅黄色的锦被,头上的发簪松动,几样简洁的钗环散落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