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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561)+番外

“臣遵谕。”

这件事算是拍板落定,但明眼人,都起了别样心思,这一桩“不着调”的婚事,亦让人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照理说,皇上是万不该指了这门婚事下来,可听着话也不像是魏王自己去求的,这倒同当日那侧妃一指婚下来时候,众人的反应一样了,父子俩的心思,谁都猜不准,这门婚事的由来,谁都说不定。

就在群臣复杂的心思里,散朝的钟鸣声响起,皇上一离殿,李泰便被一群人给围上了,都是恭喜道贺的,当然也有远远站着冷眼看热闹的。

李泰被人围了,脸上没啥表情,没人知道他这模样,心情却是不错的,要不怎么也不能站在那里听这些人说废话,除了“嗯”,“啊”之外的鼻音,甚至还应了两句别的。

一盏茶后,他身边人才少去,等在一旁的礼部尚书,伸手朝殿中一僻静的一角引了,李泰便同他踱过去。

这任职礼部尚书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的堂弟,西安王李孝恭,按辈分,李泰还需称他一声堂叔才是,这同怀国公卢中植、宋国公萧瑀被并称为开国三勋的西安王,曾经风光一时,于贞观三年交割了兵权之后,便任起了礼部尚书一职,比起亡故的卢中植,还有被时贬时用的萧瑀,倒算是最安逸的了。

四周无人,李孝恭先一道贺,后笑道:“这婚礼事宜,可有特别要交待的。”

李泰同他也没行什么虚礼,看着并不见外的样子,抬手要了他的象牙笏,用小笔在上面写下一列字,递还过去。

“她府上眼下居在京外,采纳问礼,去此处便是。”

李孝恭看了一眼那纸笺上的址所,点点头,沉吟中,便听李泰又一声:

“还有,要尽快。”

……

下朝回府,长孙无忌在前厅喝了半壶凉茶,才转到书房去,在书架上翻寻了一阵子,因动作太大,抽落了几本书在地上,他看着掉在地上的书,抬手拧了拧眉心,就听屋外有人敲门。

“爹,夕儿能进来吗?”

长孙无忌神色变幻,应了一声,便低头去将书捡起来,拍了两下,重新搁置在书架上,扭头就见长孙夕绕过帷幔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方托盘,一个浅笑便叫这满室明亮起来。

“前日同赵太医抄了个补品方子,补气益神,今早烧了老参,给爹尝尝。”

长孙无忌心中宽慰,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她递来的瓷盅,持了汤勺,一品之后,咸香饶舌,暖了心肺,有所感,便轻叹道:

“谁若娶了我夕儿,当真是叫有福气,爹是不舍你嫁了。”

长孙夕轻嗔一声,脸上有些羞红,捡了椅子坐下,待长孙无忌将补品喝完,才开口道:

“今日朝上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

父女俩关系一向很好,长孙无忌并不避讳,时常同她讲一些朝事,因此她有这么一问,他并不觉奇怪,只是今日朝上这“趣事”,叫他如何开口。

“爹?”看他出神半晌,长孙夕才轻唤了一声,疑惑地道,“可是有什么难事,不妨说说,夕儿帮您出主意。”

“是有桩喜事,”长孙无忌放下碗盅,迟迟开口,看着她,道:“皇上赐了一桩婚事给魏王,把那卢家的二小姐,指了正妃。”

一怔、一忡、一失神,短暂的沉默后,长孙夕方缓缓收起脸上的各种神情,脸色难看地对长孙无忌一点头。

“爹,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去休息了。”

说罢,不等长孙无忌应声,她便扭紧了发白的十指,低下头,脚步匆匆地离开,听见房门声响动,一声长叹,长孙无忌抬手在脸上搓过,低声自语道:

“非是有报么……为何要应到我这几个孩子身上。”

长孙夕回了房后,便退了侍女们,一个人关在房里,整个中午都没再出来,直到下午,等在院子里下人们,才又见房门打开,贴身侍候的侍女,忙叫人准备膳食,自己跟着开门的长孙夕进了内室。

“小姐,您是身体不适么,可用叫大夫来?”

“不必,”长孙夕躺回床上,隔着纱帐,声音轻缓来传来:

“书案上有封信,你亲自替我送出去,另外再派人去我大姐那里,打听下,昨天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

……

璞真园

库房建在园子西处,并没有国公府那么大的规模,一半建在明处,有两间,一间放了常用的杂物,一间放了用来替换的家具摆设等物,地下又有一半,只有一间,里头除了四口特制的大箱子外,另有两只摆满盒子匣子的架柜。

暗室的四面墙壁上,火烛都被点亮,照的阴暗的室内明亮,遗玉和卢氏站在架柜下头,一个翻看着一只只首饰盒子,一个在边上陪着说话。

“这都是旧物了,”卢氏又合上一只盒子,皱眉道,“金银需打了重做,其他的都不合时宜,只能用来填箱。”

“那便去京里找两个好手艺的金匠,”遗玉抚过一只盒子,看看手指上的灰尘,也蹙了下眉,两年了,她回京后,是头一次到库房来,当日得了这一笔钱财时候,是觉得多,也没样样细看,如今再瞧,有的越旧越值钱,有的却旧到不能直接拿来用。

第64章 送药

二月十六,春日早起,还有些微寒,陈曲打了清水端进来,遗玉洗漱后,坐在妆台前,发髻反绾,挑了一套三件点翠的珠花簪子别在髻上,又在耳上配了一对小巧的白兰坠子,用眉墨在眉头轻晕了两下,有些愈发显媚的桃花眼被压了色,变文静许多。

陈曲取了榻上的衣裙,帮她穿戴,葱襦藕裙,颜色不和当下艳丽的时兴,却是街上少见的配色,帮遗玉系好了束裙带子,她后退两步站开,打眼瞧了,只觉得自家小姐没了前天下午的大方贵气,看着就是个文文气气的闺秀,且是那种会极会写诗作画的。

遗玉对镜子瞧了一眼,便走到窗下的书桌边上,拿起放在上头的一只半尺长短的锦盒,对陈曲道:“去看看于通将马车备好没有,我去我娘那用早点。”

陈曲应一声,便出了屋子,遗玉走在她后头,去了卢氏那里,进屋便听见少女的娇笑声,扬了扬眉,绕过屏风,就见韩拾玉搂着卢氏的手臂,坐在长椅上,笑得前仰后合,可一见她进来,便立马坐正了身子,收了笑容。

“娘。”遗玉规规矩矩地请了礼,便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看着韩拾玉,一弯眼睛,道:“说什么高兴的呢?”

韩拾玉轻哼一声,便松了卢氏,站起身,“我去看爹起了没。”

看她离开,卢氏无奈地摇摇头,对遗玉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道:“我瞧着这两天她更不对脾气了,见了你连招呼都不打,这又是怎么了?”

遗玉明知韩拾玉是为了杜若瑾的事,才给自己拿脸,反正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同她隔气的,便不在意,道:“我也不知,许是哪句话又惹了她,对了,待会儿吃罢早点,我有事要去京里一趟。”

卢氏脸色微变,“娘不是说了,这嫁妆的事,不要你操心,你只需把当亲缝的绣活做了,其他的都不用你管——哪里有女儿家自己经办嫁妆的道理,写给扬州的信已寄出去了,娘又和周夫人说好,今日和她商量下明细,明天就去东都会的铺子,挑挑手艺,请两个金匠,还有——

“娘,”遗玉见卢氏一副自己要同她抢生意的模样,好笑地打断她的话,“我是要到文学馆去看看,虽不在国子监念书,可是那撰书的事,我还要担一份子,巡游了罢,眼下文学馆正在整稿,殿下那天说了,要我这几日抽空过去一趟,今早看着天气不错,我就想去瞧瞧。”

卢氏脸色这才好看些,看见她放在案几上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哦,拿来送人的。”遗玉随口答道。

卢氏只当是她鼓捣了什么东西要拿去送给李泰,便没多问,又叮嘱了她几句,小满带人摆了早点在前厅,母女俩吃罢饭,遗玉抱着盒子出门,韩厉才过来,进屋看见卢氏拿了纸笔在写写画画,走近看了,才发现是在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