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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573)+番外

“你先下去,”遗玉揉着酸胀的眉心,不去看那张俊的想让她暴走的脸,声音还算平静,“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不舒服?带药了吗?”李泰看他难受的样子,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担忧,抬手去触她的额头,指尖刚触到她的脸颊,手腕便被抓住,冰凉的手指贴在他发热的脉搏上,她抓人的力量忽略不计,那冰冰凉凉的触感,却让他胸口顿时燥热起来。

“我说话你没听见么--我让你滚出去。”

李泰想是第一次被人喝着“滚”字,微愣了一下,眼里当即酝起一层寒气,冷下声音,“说什么?”

被这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盯着,遗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似是酒醒了些,回望他的眼神,从充满着火光,到瞬时黯了下来,松开他的手腕,闭上眼睛,颤着声音道:

“说什么?说我亲眼看见你同别的女人亲近,已是愤怒的口不择言,说我已经难受的快喘不上气,说我心口像是裂开一样发疼,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你,因为女人嫉妒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话音方落下,便觉得腰上一阵力道,整个人便被轻松抱了起来,安置在他腿上,一只手臂环在她腰背上,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靠在一片温暖上,耳边响起了有力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模糊之前,听她震动的嗓音。

“为何要妒?”

不知是否错觉,她脑子昏昏的,竟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丝愉悦,不容细想,嘴巴就比脑子更快的,苦着嗓音,给了回答。

“为何不妒,你是我爱恋之人啊。”腰上手臂猛地收紧,箍疼了她,拧起眉心,因为靠在他胸前,阖着眼睛,便错过了这男人脸上一生也难得一见的“精彩”表情。

“再说一次。”

“嗯?”遗玉酒劲儿彻底冒上来,昏昏沉沉地倚着他,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后颈的细绒,怒意和伤心都被这细微的动作安抚。

“我是你爱恋之人。”低哑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诱导。

“晤……我是你爱恋之人。”遗玉嘟囔着学舌,很想睁眼看看他,可眼皮子却沉地掀不起来。

“对,”他低头寻到她耳畔,轻轻一吻,“你是我爱恋之人。”

醉着,尚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的遗玉,侧头躲过耳边的麻痒,在他胸前我了一处舒服的地方蹭了蹭耳朵,最后咕哝了一句:

“订金……许是退不了……赔了……”

“回王府。”

“唉、是。”

……

将人放在床上,一根根轻轻掰开她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指,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再转身,眼底的温柔已不见了踪影。

“去煮解酒汤。”

“是。”平卉低头应了一声,担忧地看一眼床上的遗玉,小跑了出去。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回屋歇着吧,这里有奴婢照料。”平彤端着热水盆子,大着胆子对床前挡道的男人道。

李泰没吭声,只是挪开脚步,就在床对面的软榻上坐下,看着在床上慢慢缩成一团的人影。

看着不打算离开的主子,平彤无奈地蹲在床边,先给遗玉脱下鞋子,再用帕子绞了热水,先给遗玉仔细地净了手,擦到脸时,视线从她酒后红润的小脸上,瞄到她那张红肿的嘴唇上,可想先前是怎样一番蹂躏,眼皮跳了跳,只觉得背后的视线盯得人头皮发麻,手上动作放轻,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今晚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这屋子半步一一

这还有一个月大婚呢,她可得看好了小姐。

第74章 宫

马车里的窗帘半掀着,遗玉半倚在车壁上,就着外头透进来的阳光,翻阅着一卷《西山杂谈》,上卷她两年前曾看过,对里面几个特别的偏方很有印象,现在她手里的这下卷,是阿生今早上拿给她的——昨晚她宿在魏王府。

李泰坐在她对面,两手叠在膝上,昨晚没睡好,可他心情却不错,见她半盏茶的工夫已换了三个坐姿,出声问道:

“头还疼吗?”

遗玉轻摇了下头,没吭声,也没抬头看他,若是有的选,她宁可这会儿用两条腿一个人走回龙泉镇去,而不是同他一起坐在这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中,往宫里去,准备看一场无聊的马球赛。

她昨晚是喝醉了,又健忘了一回,可关键部分记得清清楚楚,比方说,她看见李泰同一名半裸的女子在房里亲热,比方说,她下楼时候用失魂香迷晕了几个堵人的打手,比方说,她昨晚骂了他一句,结果被他冷冷地瞪了一眼,魂儿差点被吓飞,记忆最后,就卡在他将她搂在怀里,后来呢?

尽管亲眼看见了他和别的女人亲热,但她酒醒后,没了感情上的冲动,还是本着“耳听为实、眼见为虚”的原则,压下心里的苦闷和酸涩,想要一个解释。

只可惜,后来发生的事,她从早上起床回想到现在,脑子都想抽了,就是死活想不起来一星半点儿,他到底向她解释了没有,她不记得,再让她开口问,万一他当真是背着她去……还是不问好了,就当她胆儿小——手指捏紧了书纸,咬牙在心底暗骂一句:卢遗玉,你当真是没出息透了!怕个什么,有话就问个清楚,就是死刑还得判一下呢!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遗玉吸了吸气,声音却平静的有些异常,“你先说。”

李泰看看她始终没抬起来的脑袋,道:“昨晚——”

“算了,”遗玉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将手里的书册窝成了卷状,“昨晚的事,我记不大清楚,有话问你,你愿意回答就说,不愿意就罢。”

李泰掀了下眼皮,道:“你问。”

“你昨晚去那里干什么了?”

“赴约。”

“……谁的约。”女人还是男人?

“吴王。”

还真是她猜的那样,俩人谈完正事,就顺便搞点儿休闲活动。遗玉暗暗冷笑了一下,早上喝的那半碗粥开始在胃里翻腾,忍住恶心,低声道:“昨晚那名女子是谁?”

“是李恪的女人。”

遗玉不是天真不悟的黄毛丫头,这大唐皇室阴暗和靡乱的一面,她没亲眼见过,可也有所耳闻,就拿当今皇上来说,而今身为他四妃之首的韦贵妃,在许给太宗之前,就曾有过一段婚史,还育有一女,宫里还有一位没上品级但地位独特的女子,深得太宗喜爱,她的身份,正是在玄武门事变中死掉的李元吉的妻子,齐王妃,杀弟掠妻的传闻不管是真是假,那位娘娘的的确确是在宫里头的。

也许这些贵族们,根本就没有不伦的底线,而她的,却太浅。

听了李泰的话,一想到昨晚同他亲热的那名半裸女子,是他亲兄的女人,遗玉心口便窜起凉意,左手抬起环抱住了方臂,若是她昨晚没有突然闯门,他们那对孤男寡女,不就——没能忍住,她侧过头,抿紧了嘴唇,把干呕声咽下,身子却不禁轻轻发起抖来。

“怎么了?”看她好好地泛起了呕,李泰蹙了眉,身子一挪,便绕到她身边坐下,抬手想要去环她,却被她缩着肩膀躲了过去。

“我没事。”

格子窗上的光亮折在她脸上,苍白的吓人,又怎是没事的样子,李泰觉出她的不对劲,略一想,是因为昨晚的事没解决妥当,惹得她酒醒后胡思乱想,说到底,还是那个原因——

“为何总不信我,”李泰环过她肩膀,因为不悦,用力捏了下她的肩头,怕她疼,所以只是一下,便松了力道,“我许给你的事,可有做不到的?”

遗玉身子僵硬了一下,李泰的话,让人无法反驳,从相识到现在,他答应她的,小事若一本书,大事若那道指婚的圣谕,他的确从未食言,她不信,是她不对,他不解释,是因为他问心无愧吗?

遗玉没吭声,过了许久,身子渐渐软了下来,靠在他肩窝上,轻叹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