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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590)+番外

李泰抿了抿唇,见她发白的脸色,眼中掠过一抹懊色,松了手让掌中的瓷片都落在案上,正犹豫着要开口,就见她搁了一只小瓶在他手边,道:

“我去叫人来给你上药,你别乱动。”

说着就快速起了身,绕过桌案,李泰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却迟了一步,堪堪拉了个空,只能看她逃一样跑了出去。

“嘭!”又是一声闷响,李泰握起还在流血的右手,沉沉地砸在案上。

“唉,叫人说你什么才好。”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二楼的露台上翻了进来,几步走到李泰身边坐下,瞅一眼他紧握的拳头,拿起案上的茶壶,掀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几口解渴,嘴里“啧啧”道:

“有话就好好说嘛,这把人吓着了,心疼也不知是谁。”

李泰整理了下情绪,再开口又回复到平常神情,声音冷淡的像是不认识身旁之人。

“何时来的。”

“我早上是同你们一起出的门,嘿嘿。”来人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把银光铁扇打开,向后躺倒,使劲儿对着脖子扇了几下,“我说,成亲这么大喜事,你怎也不通知我一声,没准有我帮着你盯着,也不会出这等幺蛾子,人死是小,可是死在你婚前,未免丧气了。”

李泰没理会他发牢骚,垂眼想了一想,道,“你去……”

话音弗落,躺着的人便跳了起来,“我不干,平日你叫我去偷东西也就罢了,这死人我可不沾,别到头来粘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负责啊?”

李泰见他不配合,并不急,翻手看着掌心几处扎进去的小碎瓷片,道:“有人在淮南见过萧蜓。”

一阵沉默之后,便听一句咬牙切齿的抱怨声:“我就不该来找你,咱们可说好了,你这回要再敢骗我,我就再也不信你了。”

他威胁是威胁,至于李泰听没听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遗玉的药还是一样管用,就是李泰感官迟钝,也能感觉到撒了药粉被包扎好的手掌没了那一丝痛痒,看看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的刘掌柜,问道:

“她呢?”

“小姐走了。”察觉气氛转冷,微缩了一下脖子,掌柜赶紧继续道,“是李管事送走的,小姐让小的传话,说您这几日事忙,她不便打扰。先回家去了。”

“噗”地一声,露台上传出一声闷笑,刘掌柜吓了一跳,见李泰沉着脸没说话。便忍住惊疑没多问,心里却是琢磨着这两日是该将天霭阁的防备仔细规整一遍,尤其是那些吃饭不做事的,一个不能留。

“下去。”

“是。”

刘掌柜退出去,李泰捡起案上剩下的半瓶伤药收进袖中。

再回到王府时候,已是傍晚,他没叫天霭阁备车,而是等阿生送了人到镇上回来,才又乘车回府里,平彤平卉立在门口,探头朝李泰身后望了半天没见人影,面面相觑一眼,还是平卉胆子大,扯住了刚迈进门的阿生,小声问道:

“小姐呢?”

“别等了,小姐有事回镇上去了。”

俩侍女听这话,都露出失望之色,又相互递了几个眼神,见李泰绕过前厅不见,才对阿生道:“李管事,这大婚将至,奴婢们想了,是该近身侍候着小姐才对,您能帮我们去同王爷说说。让我们到镇上去侍候着,行吗?”

阿生干笑两声,“等过两天吧。”

下午他擅自送了遗玉离开,已是惹了主子嫌,万不敢再往枪口上撞。

第88章 当真是被惯的

黄昏时候,卢氏在前厅同几名女客说话,这些都是以前他们还在镇上小宅住时的邻人,她没同往常那样让管事打发了,可真聊起来,的的确确是不同两年前,听着她们对自己闺女不住的夸赞,又有意无意地提起以前对他们一家人的照应,卢氏面上虚应,心里已有些烦闷,她是直脾气,真想让这些人有事说事,别这么绕着让她听了难受。

小满匆忙走进来,凑到卢氏耳边低语了两句,卢氏这便直接站了起来,对四座的七姑八姨道:

“天色不早,这两日事忙,就不便留你们用饭了,改明儿再好好请你们。”

“二娘客气了,”有眼色地都站了起来,笑着道,“那我们回头再来,你且忙着。”

“好。”卢氏让下人将早早准备好的点心果子一样样包了几份给她们带上,引送她们出门口,才匆匆朝后院去。

璞真园修建的很规整,前院就是待客所用,正门一条甬道直通前厅,左右便是回廊通住内宅,二进门是花厅,东边有花园,西边有片小树林,三进门才是居所,东边两座院子是给卢智和卢俊留着,西边两座小院是客房,韩厉父女还有周夫人现就居在那里,正北是主院,卢氏和遗玉的住处,院后临近山脚,便是那温泉池子。

卢氏进了屋,直奔内室,绕过屏风就看见和衣躺在床上侧卧的遗玉,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探去摸了摸她额头,没见烫,才放了心,柔声道:

“怎么了这是,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

“娘。”遗玉翻了个身,趴进卢氏怀里,搂住她腰把脸埋进去,低低叫了一声。

“嗯。”卢氏摆好姿势让她靠的舒服,取着她头上钗环以免扎到她,顺着她乌长的头发,寻思了片刻,问道:“昨日进宫去如何,那击鞠好看不?”

“不好看。”

听这从腰间传来的闷声,卢氏点头,附和道:“娘说也是,一大帮男人撵着个小球跑,又不是在做正事,有什么好看的。”

卢氏说完,便见掌心下的小脑袋又在她腰上蹭了蹭,像是那整日在宅子里四处乱跑的狸子撒娇的模样,心中爱怜,问道:

“同娘说说,为什么好端端跑回来了,这是同谁隔气呢?”

“没同谁隔气,就是想回来了。”

“说瞎话。”卢氏照着她后脑拍了一下,“娘养你这么大,还不知自己你是个圆的扁的?”

遗玉哼唧一声,心里着实是委屈了,便将下午的事同卢氏说了,将高阳同辨机的私情跳了过去,就挑了李泰对她“冷嘲热讽”又冲她砸杯子的事着重描述,越说越心酸。

“我做错什么了,说翻脸就翻脸,我都不知道哪句话招惹了他,以前也不是没拌过嘴,可他从没有砸杯子吓过我,我看他伤了手想帮忙,他还叫我别招他,上午还好好的,我怎么就突然惹他嫌了,这还没成亲呢,真嫁过去他指不定怎么欺负我呢。”

遗玉讲完好一阵,都没听见卢氏动静,她方仰起脑袋,瞧见卢氏满脸忧色,后悔刚才嘴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直了身子,“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您别往心里去啊。”

“你就是因为这个生闷气跑回来了?”遗玉没吭气,可表情已是承认,卢氏轻叹一声,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委屈,摇头道:“娘说句实在话一一你当真是被他惯的。”

“娘?”

“这大婚将至,你要真听娘的话,就清醒下,再好好想一想,你要嫁的是什么人,他到底对你如何,可是值当你这一辈子。”

卢氏看着她脸色变幻,摸摸她头,暂没将卢俊的消息同她说,起身离了屋子,留下遗玉屈膝坐在床头,倒真是听话的,想了一个晚上。

两人说是吵架,实际上就没吵起来,一个自己伤了手,一个干脆跑走,总归是谁都没占了便宜。

……

第二天早上,遗玉同卢氏吃早饭,母女俩只字未提昨日的事,韩拾玉却在一旁插嘴,不满地看着遗玉,对卢氏道:“不是说她这几天不回来吗?”早知道她在这,她早上就不过来吃饭了。

卢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训道:“怎么说话呢。”

“我说实话啊,我看见她就吃不下饭。”韩拾玉撅嘴道,韩厉边喝粥边看热闹,卢氏板起脸没来得及教训,便被正在夹菜的遗玉接过话头,笑着脸道:

“怎么,你看见我不高兴?我看见你倒是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