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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706)+番外

“那您是何意?”平彤看着遗玉脸色,问道。

“小的是想说,这长安城里,医者有数,若要继续请医下去,时间长了难免医者不继,不若让人再将榜文加抄,到城南城西偏处再行张贴,附近县镇,也可派人前去布事好叫人行来、医不断。”

“咳、咳,”遗玉正端着茶杯喝水,听懂他话里意思,险被呛住,这李泰养的下人也是刁了,她就不信他没瞧出自己使唤人去堵长孙家大门的猫腻,偏偏还给她出主意来了,比较之下,她还算是怕事的。

“刘总管考虑周全。”遗玉接过平云递来帕子擦擦嘴角水渍,声音不自觉地和软了几分,“再过几日看看吧。”

“全听您吩咐。”

刘念岁低头行礼,退出院外,打折桥走下来,迎面遇上两个管事,抄着袖子带人往库房那边走,“去同卢管事说一声,再叫人搬两箱钱出来。”

魏王府,从来都不是能叫人欺负的主子被打了脸,当小的就算扇不回去,那也得会在旁边递棍子才成。

端午食粽,一入五月,后厨就送了一份精美的食单到翡翠院,供她挑选,里面便有几种粽子。这时候粽里包的都是果品,还没那么多花样,遗玉想着要给卢氏同几家亲戚送礼,一早就把陈曲叫到跟前,说了几样新鲜的馅料,比如猪肉、松子、豆沙等等,让她去准备。

端午前一天让人送去,韩拾玉那天过来,便是捎带了卢氏自己包的两样,蜜饯和杨梅馅子,论精巧口味不若王府里所做,但遗玉吃的却高兴。

卢家几门亲戚、程家,还有墨莹文社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派人送了粽礼给遗玉,程家兄妹好馋王府粽子花样多,程小凤几次跑过来,没少打包带走。

这里还出了一件事,程小凤同一群友人去登高,夏时蚊蝇多藏草木,回来时候全被叮了一身红包,几家小姐还被咬了脸面,独程小凤一个活蹦乱跳的爽利人,很是招人眼羡,程小凤便拿了遗玉送的香囊出来显摆。

蚊虫之扰,烦不胜烦,即便是点了蚊香也难免被叮咬,眼见程小凤的香囊奇效,打听后得知是魏王府特制的药丸,相熟的都上门去寻遗玉。不相熟的都寻了程小凤讨要,程小凤不愿给遗玉添麻烦,来一个拒一个。

这东西并不好做,被封雅婷几人寻上门,遗玉让平彤取了备用的一人送了她们一瓶二十粒装的,装在香囊里能用半月,转念一想这几天没见人的程小凤,暗叹她体贴,就又让两姐妹赶制了两百粒过去,好叫程小凤拿去送人情。

没几日,这魏王府里特制的驱虫丸,倒在长安城几个圈子里,成了叫人趋之若鸯的物件儿,但因魏王府门出名的难登,即便是厚着脸皮上门,也没有能见着魏王妃人。

五月十八,长孙府门前连续七日医扰,流言四起,加上及笄礼那天黑鸦横行,更有甚者暗说长孙家三小姐命薄,活不过年尾。

医不断,言不散,就在流言越传越离谱的当口,遗玉这边总算收到长孙无忌一封亲笺,前面都是废话客套,她只留意最后几句:“魏王妃为小女之疾求医问药,本乃义事,然府中不堪多扰,小女腿伤未愈仍需静养,送医之举,老夫敬谢不敏,敢请魏王妃收纳榜文,莫做余事。若您能量行而为,老夫自当谢过,至于需耗还请示意,定还不遗。”

先是明说她好心做坏事,然又暗示她收回成命,警告她要量力而行,最后才提出“偿还”,滴水不露的一封信,表明了长孙无忌的态度,只是退步,却不低头。

但对遗玉来说,已是达到了目的,她不需多想长孙夕是气是怒,是焦头烂额还是对她更加憎恶,所要考虑的,便是要些什么“偿还”了。

“呵呵,”遗玉笑着将信折好,递给平卉,“去好生收起来,回头拿给王爷瞧瞧,”又转头对平彤道,“去前院告诉刘总管,叫他明天早上带人到各处去将榜文收回,明天过后,再来府的大夫全部客气请走,照实说,是长孙大人写了信让我不必代劳。”两人刚刚应下,外面就有人来报:“启禀王妃,高阳公主求见。”

遗玉摸摸刚刚包好的膝盖,“请进来。”长孙夕使唤高阳还真是上瘾了。

大约盏茶过后,脚步声从外传来,人刚进门,一打照面,还没等遗玉多瞧她两眼,便是一声冷斥:“你这女人,毁了阿娴不够,就连夕儿也不放过吗?”

第171章 今日不同往昔

“你这女人,毁了阿娴不够,就连夕儿也不放过吗?”

一身红紫的高阳艳若桃李,髻上大团的金丝织花照她冷怒的脸色明媚如火,难怪李世民宠她,这么个高傲又漂亮的女儿,关键是性子还好拿捏,又缺心眼。

遗玉隔着薄薄的一层纱帐,欣赏着她的美貌,调出一种病恹恹的语调,轻声道:“这么热的天,公主怎么跑来了,平彤快去上壶凉茶,给公主消消火气。”

“用不着,”高阳冷着脸,“我问你!夕儿及笄礼上那群乌鸦是不是你在作怪?还有那天天上门去捣乱的大夫,也是你故意送去的吧?外头那些风言风语,说夕儿活不过年尾,也是你叫人散布诋毁她的?”

遗玉略带探究的目光迎上她含怒的眼神,对平彤她们道:“我同公主有话要说,都下去吧。”

平彤踟蹰了两步,便乖乖带着人离开,叫她们各自忙活,自己同平霞守着门外。

“你还知道要个脸,让人出去怕她们听见是吧?”高阳咄咄逼人,并不上前,双眼死死盯着床帐后的人影。

“嗤”地一声,遗玉笑出来,“就当是为了顾全我的颜面吧。公主同长孙小姐交好,逢友不顺,心急担忧,是人之常情,可你这么贸贸然跑到我魏王府里来大呼小叫,是不是有失体统,论辈分,你需得唤我一声嫂嫂,”她声音一顿,敛了笑容,道:“所以同我说话,你还是放尊重点好,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你!”高阳气结,在她印象里,遗玉一直都还是当年那个在她生辰宴上被随意摆弄的平民野丫头,如今反过来头来压她一尺,这叫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受得了。

这便腾腾两步上前,一把抓开床帐,露出床上枕臂侧卧还穿着居家缎袍的遗玉,一伸手指着她鼻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宫,不过是攀了高枝的野鸭子,还真当自已是个什么好鸟么?”

“把手拿开,”遗玉掀高眼皮看着她,脸色沉下,连带着声音都降了两个调子,瞳孔中的黑色透着一种在昏暗里积压已久,隐隐挣破的色彩,“我最恨别人用手指着我,拿开!”

高阳手指猛地一哆嗦便缩了回去,只觉得被那双暗藏厉色的眼睛盯着,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惊胆颤,但这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便因自己刚才不由自主地退怯而羞恼。

“你——”

“再说一次,这里是魏王府,你最好给我客气点,当我不敢让侍卫把你丢出去么?”

遗玉又放缓了语调,可高阳看着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个女人不是在吓唬她,她说出的话,便当真是做得出来。

见高阳气势弱下,却满脸憋红,遗玉面色和软,下巴一抬,示向床边的蓝绸月牙凳,“坐吧,我刚好也有话同你说。”

“哼”了一声,高阳后退两步,抱起臂膀并没有听她话落座的打算,神情僵硬道:“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遗玉顺手将被她拨乱的半边床帐挽了个结,“你既认定是我做的,还需要我回答什么?我若否认,你必定不信,我若承认——嘁,不是让长孙夕把我同你一样当成傻子了么?”

“谁把谁当傻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高阳因她话里歧义,头有发怒的征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遗玉道,“怎么,你敢说你来我这儿里之前,没去见过长孙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