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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771)+番外

有东方明珠的例子在前,遗玉很是容易猜到她同那劳什子族女的联系。

“不是你们红庄,是‘我们’,你——”姚一笛指了指遗玉又反手指了指自己,“和我是一路的。”

遗玉直接将他这句话无视掉,分析了她所知的信息,却依旧是层层迷雾。

姚一笛放她在那里整理思绪,“咯嘣咯嘣”吃了一盘子的干果,那小丫鬟乖乖地将桌子收拾干净,又从车上的暖炉里端出一壶热茶,分别斟进遗玉同他面前杯子里。

吃饱喝足了,姚一笛“啪啪”拍了拍手上碎屑,抖开了褥子盖在腿上,侧躺在马车里,歪头开始盯着遗玉打量。

他眼神太过烦人,遗玉被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收起心事瞪他一眼,掏出随身整妆的小铜镜甩向他。

“你是没见过女人怎的,没事儿照镜子玩去。”

姚一笛抬手按往往他脸上砸的镜子,乐呵呵地伸出一根手指冲她摇摇,“女人我见得多了,但是五脉族女,这还真是头一回。”

遗玉嗤笑,“哦?五脉族女?那不是说的苏小姐你么。”

姚一笛摸摸脸上人皮,干咳一声,“你看,我说真话你又不信我。”

“你有几句真话,一会儿说是王爷要强占你,一会儿又说是要同我争宠,我当时就纳闷,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说起话来,没羞没臊的,嘁,也真亏你编的出来。”

“嗨,我那不是逗你玩呢么,”姚一笛悻悻道,“谁让你一点儿都不配合,不但没个嫉妒样子,反怀疑起我来,叫我好生失望,要我说啊,”

他说着说着,又来了神,冲遗玉眨眨眼睛,调侃道:“瞧老四同你这夫妻做的,听说他想纳妾,你就当真不心酸么?”

遗玉喝着热茶,凉凉道:“心酸?这天下男子,莫说王爵,但凡衣食保暖者,有几无妾,这不是很寻常的事,反倒是你,怎会问出这等话来。”

谁说她不嫉妒的,一开始知道有苏兰这么个人,她便吃不香睡不好,可在猜到姚一笛同苏兰是一个人后,什么心酸都变成笑话了,甚至有闲情分神去想,若长孙夕知道那位让魏五爷魂牵梦萦的苏兰姑娘其实是个男人,会不会直接被一口气噎死。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就知道一处地方,夫妻都是双双,男子不能纳妾,必须要从一而终。”

遗玉慢慢咽下茶水,润了喉咙,“你是说红庄吗,这话倒还有些准头,我听说你族女子地位崇高,一夫一妻是为合宜。”

“是‘我族’。”姚一笛纠正她的立场,神色突然正经许多,“我是说真的,这次我入关便是为了寻你回去,不管你信或不信,你真的是我红庄的五脉族女,李泰也知道,不然你以为,他是凭什么由着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

闻言,遗玉稍一作想,便信了八分。一边揣测一边确认道:

“那这五脉族女必然是让红庄很稀罕的东西了,所以你便拿这件事要挟王爷,许是说要将我的身份暴露给红庄,借口接近我,再将我掳走。”

“你只说对一半,老四可没这么傻。”姚一笛笑道,“李泰早知道我在骗他玩儿,我查明你身份也是在近期,事关重大,红庄也不如你想象的铁板一块,我一日不将你带回山门,一日不敢走漏消息,便是红姑也不知道我找到了你,李泰会就范,只是因为我抓住他另外一个把柄。”

这下遗玉可是惊讶了,“什么把柄?”

“别急嘛,我说过你若同我走,我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姚一笛翻身平躺,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只是我也答应了老四,暂时不能告诉你。”

遗玉已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能让李泰受胁迫的把柄到底会是什么?,但她也没再追问,转而道:“那咱们说说别的,什么是五脉族女,你是从什么地方确信我是的?”

“事关我族辛密,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暂时只能告诉你,五脉族女是我庄中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上一任的五脉族女,便是你的外祖母,姬青瑜。”

得闻此言,遗玉从出嫁那天便纠在心底的疑团,豁然开解,早就猜疑,却还是免不了愕然一一

卢老夫人她果然是红庄的人!

“姬青瑜,”遗玉默念,这便是卢老夫人的真名了么,她竟是从没听说过,“她怎么姓姬,你们红庄的族人不都是姓姚的吗。”

“哈哈,小笨蛋,谁同你这么说的。除了姚姓,我族还有姜姓拟姓,不过是你刚巧见的都是姚姓族人罢了,至于姬姓,那是只有五脉族女才能有的姓氏。嗯,所以你也该姓姬才对,姬遗玉,姬遗……晤,鲫鱼!这名字真好,比你原来那个强多了。”

见他一身女装笑得“花枝乱颤”,还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遗玉翻了个白眼,只当他是哮喘犯了。

笑够了,姚一笛才清了清喉咙,继续道:

“我最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是在普沙罗城时候,周夫人随同你离开赴京。你可知周夫人是什么人么?她正是姬青瑜身边的两位女使之一,当年还在红庄时候,两人感情极为深厚,姬青瑜失踪后周夫人便离庄去寻她,这一寻就是几十年,谁能料她竟然叛族,还嫁给了唐王室的一个臣奴。”

姚一笛语调轻扬,遗玉却能从听出一点不屑的味道,皱眉问道,“叛族,她是做了什么背叛红庄的事?”

姚一笛偏头看她,眼中有些神秘的色彩,“你猜啊。”

“是她泄露了红庄的什么秘密吗?”遗玉有求于人,只好顺应他的话去乱猜。

“不对。”

“那是她偷了红庄什么宝贝?”

“不对。”

“那你说是什么?”

“她同一个外族生育了你的母亲,”姚一笛轻叹一声,“五脉族女,只育一女,代代相承,养几个儿子都没关系,一旦同外族人生了女儿便什么都不是了,混淆我族血脉,不是叛罪,又是什么。我便是因为这点,所以才一一”

遗玉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抿了抿嘴唇,试探道,“所以什么?”

姚一笛翻了个身子侧过来,一手垫着脑侧,冲她挤了下眼睛:

“所以才会派人闯进平阳公主的生辰宴上,趁乱下了毁胎药,便是让你干干净净地同我走,我可以容忍你之前有个男人,却不能容忍你被李泰那个杂种玷污了血脉,小东西,我才是你的主人。”

第223章 折腾

就在今晚之前,遗玉再怎么也想不到,李泰生辰这天夜里,她坐在别人的马车上赶路,随行的还是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

冬天的夜里很冷,马车里便是熏着炉子,呼吸里也尽是凉气儿,让人太阳穴隐隐作痛,遗玉裹着一张厚皮毯子窝在马车一角,将口鼻埋进膝盖里,稍微暖和了一些,但奔行中晃晃荡荡的马车带来的眩晕感却不能轻易消除,这才逃出一个时辰,她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待在暖阁里,抱着手炉,薰着地火,盖着她最喜欢那张兔毛毯子看书才对。

无声地叹了口气,遗玉看了眼仰面抱着被子已经开始打鼾的姚一笛,毫不怀疑她这会儿敢有半点异动,边上那个大冬天里只穿着两件单衣的丫鬟会不会给她机会。

一下子从姚一笛这里知道太多,她脑子还处于混乱的阶段,之前想不通的许多事情,突然开始都有了解释,一环扣一环,她最初以为平静的乡村生活,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起波澜。

看似被命运捉弄的人生,却不是巧合,而是一个个必然。

她想,卢中植同姬青瑜之间,一定是有一段缠绵悱恻的往事,一个名门出身的贵公子,同一个不属凡尘的世外佳人,为了走到一起,经历了怎样的辛苦。

一直以来,她对这对老人从一而终的婚姻都是抱有一种钦慕的态度,现在,这种钦慕却变成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