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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798)+番外

“哼,本宫好端端为何要辱你。”在众人注视下,长乐迟迟开了口,却是回避了遗玉的提问。

遗玉摇头,咬紧了牙,不掩恨意地看着她,却不放过:“公主不敢,因为公主就是那么同我说的,你轻视提我丈夫姓名,又污蔑我母亲,羞辱我已故的兄长,然我是血肉之躯,生身母养兄教,公主毁我孝悌,实乃大恨!而此时有人却教我不要惹恼了公主,叫我退避,让我忍让,口口声称怕我气坏了公主,全然不顾做人最基本的孝义,然我便是身份不如,便是出身不如,便是我百般不如,便是拼了我这一条命去,我又岂能依你!那劝我不知廉耻的混账东西,我又岂能不骂她——长孙夕!你自己说,你这不孝不亲,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该不该被骂!?”怒从心中起,烧红了眼睛,就在众人被她一通怒斥骂的连连发愣时候,遗玉两眼一眯,乍出寒光,一甩手,“啪啪”便是来回两个耳光,掴在了长孙夕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

“我就是现在赏你几记巴掌,也是替你长孙家教训了不孝子孙,遵照礼义,你父母还要摆宴谢我!”

安静,在场的是都被她这两耳光打傻了眼,可曾见过这样厉害的小女子,皇帝呆,长乐呆,大家一起呆,长孙夕更是被她打懵了去,捂着脸颊,连眼泪都不掉了,半晌才清醒过来,晓得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了耳光,被诋毁了名声,脑子里嗡嗡作响,已不能考虑太多,两眼红光一冒,被打红了的脸现出狰狞,就朝遗玉扑了上来。

李泰早有预防,长手一伸,抓着遗玉后肘,就把人轻轻松松地捞到身边,一侧身躲过长孙夕一招饿虎扑食,一眨眼的工夫,长孙三小姐没意外是扑了个狗啃屎,脸朝下趴地上去了。

遗玉扶着李泰站稳了,也没瞧身后男人脸上的难看,紧跟着“噗通”一声,就朝皇帝跪下了,喘着刚才骂人没平稳的粗气,颤声求道:“这天下之大,唯孝以登先,皇上圣明,还请您做主,还儿臣和这天下子女一个孝悌之道,莫涨了奸人畜性,毁我大唐礼义,乱我朝纲纪之基!”

孝道,便是大如天子,也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当子女的可以不孝顺父母,可当父母的,能有不怕子女不孝的么?

这天底下,最怕这一个“孝”字的,除了皇帝,还是皇帝。

长乐恍若刚从一场梦中醒来,一个激灵,这才看清遗玉是捏死了什么凭仗,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细弱身影,心里缓缓冒出一丝寒意,再看一眼那摔在地上好像晕过去的小姑子,狠狠心,闭了眼睛,别过头去。

李世民望了长乐所站的方向一眼,轻呵出一口气,再瞧那地上跪着的,心中有点被迫无奈的恼怒,但无法的掩盖的,却是一份欣赏。

房相,真是生了一双好儿女,可惜。

“就算是她们不对,你也不该冲动打人,长乐,她说的你都听见了,你可还有不服气的地方?”到底是父女,不能不给自己女儿一个台阶下。

“回禀父皇,这次是儿臣心急,失了分寸,确实不该口无遮拦,请父皇责罚。”

遗玉手心都捏出汗来,得听长乐低头,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望,长孙夕的底子她早看清楚,也就是个心眼多又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而这般干脆就低头认错的长乐,明显技高一筹,今日之事,想来是她清醒了一下,来日再对上,让她有了堤防,再想让她吃亏,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世民也不管下面这一群女子是如何的心思百转,暗暗较劲儿,不多考量,便下了定论:“今天的事,双方都有不妥,然长乐同长孙夕有错在先,失了礼教,就罚你们在家中思过三个月,抄礼经百篇。”

早就气歪了脸的长孙冲,被李泰从虔香楼压了一路到宫里,这才赶上开口说一句话:“启禀皇上,这使不得啊,汉王殿下同夕儿的婚期就定在四月初,这要禁足三个月,介时又该如何是好?”

“是吗?”李世民偏头问了一旁的内侍。

“皇上,是四月初三。”李世民略一思索,“那就往后挪吧。”

也亏得长孙夕摔晕了过去,若是醒着,还不给气疯了去,推迟婚期,这才是真正的罚头。长孙冲干着急没办法,他这驸马虽然是个倔脾气,可也不敢同皇帝对着干,只能认了,但将遗玉记恨多深,那就不为外人知了。

“至于魏王妃,朕再说一回,你打人也是不对的,你打了人家闺女,岂不叫人家父母恼你,就罚你送一份药材到长孙府上去吧。”这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给长孙家一个台阶下,遗玉怎会不识时务,即已得了大便宜,就不计较这些个小零小碎的,当即就低头认了罚。

“皇上明鉴,儿臣的确是一时冲动,明日便会送药到长孙府上,向长孙大人赔罪。”注意了,是向长孙她爹赔罪,可不是长孙夕。

李世民眼皮子一抖,也懒得纠正她话里猫腻,事情既然清楚,该罚的都罚了,误了良辰,气也气不起来,还留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挥挥袖子就让人送他们出宫,免得在这里看了心烦。

在宫里,没人敢大声嚷嚷,出了宫门,便有人胆又壮了。

“魏王妃好手段,今日之事,我长孙家领教,来日必报。”通常丢了人输了阵,都要放下两句狠话来应景,送走了程小凤她们,约好了明天在哪里见。

遗玉回头,看着长孙冲在宫门前几盏明晃晃的大红灯笼下发青的脸,脚步一挪,往李泰身后站了站,她能跟女人对仗,可没同男人吵架的本事。

这点儿依赖的小动作,不能说是没有满足李泰的那大男人心态,冷瞟了驸马爷一眼,道:“何必来日,二月洛阳围场祭春,本王静候。”说罢,也不理会面有菜色的长孙冲,环着遗玉便上了马车。

“驸马在外面站着做什么,还不上车来,我们先把夕儿送到舅舅府上。”长乐掀开窗帘,唤了长孙冲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他们方才说话。

“来了。”遗玉打了一场胜仗之后,此刻在马车里,却是赔着小心,揪着不理人的李泰衣裳袖子,拉拉扯扯,一副“我知错,我认罪”的乖巧模样。

“错在哪里。”

“……”

遗玉挠头,她也就是看着李泰脸色不好,才想着道歉,谁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脾气。

李泰抬手捏住她下巴一抬,没留力气,也顾不上她是否会疼,沉声道:“知道你今晚应宴就是去找人麻烦,讨一口气,我由着你,可谁让你在殿上发那种毒誓,敢拿死葬随口乱讲,父皇说的没错,看来我是对你少了些管教,才让学成这样口无遮拦的坏毛病。”

李泰少对遗玉发火,生气起来多半是不理她,打从被姚一笛劫了一回回到京来,就更是连冷战都没有过,突被他训斥,遗玉不但不觉得严重,还没心没肺地上去搂他脖子,笑吟吟撒娇道:“我没有乱讲啊,这要不是她亲口说过,我会随便发毒誓,不是为了逼她开不了口么,你生什么气?我没做过,这毒誓就做不得数,又不会真地应验——唉,你别瞪我啊,好好,我认错还不行么,我以后再不乱讲了,咱们不说这个,你告诉我,洛阳祭春是怎么回事,要去围场吗,可是打猎去呀?”

见她实在没半点认错的心思,李泰当真是黑了脸,拉下她手臂,叫了车停,等后头那辆车赶上来,就让平卉她们下来。

遗玉见他就要换车坐,可算是明白过来玩笑开大了,这人是真恼了她,心里着急,也顾不上收拾了长孙夕的兴奋和得意,抢在他下车之前,一把死死扯住他腰带,急声道:“你说什么我听着还不成么,这好好的是怎么啦?今儿不是上元节么,灯咱们还没瞧呢,你这是要去哪,我还想着与你到东口那条河上放天灯呢。”

李泰手里还攥着帘布,却没挣开她,遗玉见状,晓得他心软,愈发蛮缠,也顾不得羞不羞了,手一伸就从后头抱住他精瘦的腰干,脸贴上,可怜巴巴道:“殿下别走,咱们去放灯,再许愿,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