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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859)+番外

不知为何,遗玉并不想走,虽这长安城里有太多的麻烦和隐忧,但她的家就在这里,要让她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等待李泰回来,总觉得心里像是络着一块石头,怪怪的不舒服。

“你也说了这是天子脚下,好端端地谁敢“

话到一半,遗玉小了声音,似乎是明白过来李泰所指,垂下头,沉思了一阵之后,又问道:

“那我娘呢,二哥走了,我也走了,难道要把我娘一个人留在长安。”

“同你一起去河北,我已安排好路径,等下个月大军一出发,你便上路。”

听他已将方方面面前安排好,会问她显然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在说服,她却连气他自作主张的力气都没有。

遗玉不甘心地咕哝一声,弯腰从后头环住李泰的肩膀,头枕在他肩上蹭了蹭,郁闷道:

“那我能写信吗,王府不是专门养有送信的鸽子,我到时候寄信给你,不需丅要你回信,你不忙的时候看一下就好。”

李泰抬起一手,覆在她拥来的手臂上“,可以,我会看,每一封。”

遗玉收紧手臂,将闹到埋在他肩窝上,酸着鼻子,小声道:

“我搬去都督府住就是,你早些回来。”

“好。”

当晚,遗玉又到卢俊那里跑了一趟,将迁往河安的事告诉卢氏,卢氏先前不愿同儿子一起搬到华阴,可放心不下女儿独自远住,不但通情达理地同意了,甚至还反过来劝慰她道:

“我听你二哥说了,高昌是个不大点的小国,这一仗易胜,你不要多虑,就放心等着他们回来吧。”

遗玉这两年参与坤元录的编修,悉知地理,当然知道高昌比起大唐来说的确是个不大点的小国,人口统共也只有三到四万,更不用说军备,这一次朝廷动兵十万,再加上联合的吐谷浑势力,还有其他番邦参与,但从数量上说,十几万大军攻敌,想不胜都难。

可高昌同大唐并非一墙之隔,几千里路,侍卫远征,军需消耗巨大,加上人心莫测,谁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遗玉心里不安,可对卢氏却要往好了说:

“是啊,卢耀不是也要跟着二哥同去吗,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母女两相互安抚,奈何世事无常,谁又能断前途。

一夜无眠,卢俊第二天便动身去了华阴府,趁着大兵进举之前,先接管华阴府军,晋璐安则是在卢氏的劝说下,留在了长安,虽卢氏要同遗玉到河北,但这里好歹有她的娘家照应。

未免节外生枝,遗玉并未提前将迁往河北的事透漏出去,只是趁着大兵进举之前,将墨莹文社的方方面面前提前安排下去,又空出每日看书写字的时间,泡在药房里准备着各种李泰出行可能会用到的药物。

许是离别在即,夫妻两人虽然白日里忙的分丅身无暇,入夜却总是早早梳洗,躺在床上说话,一个安安静静地听,一个碎碎念念地讲,有时情浓,便会行些亲昵之事,可并不贪欢,只是借着缠绵安抚彼此的不舍。

就这么又过去半个月,京外来报,调兵到齐,驻扎候命。

第二九三章 与君暂别

“主子,五更了,该起身了。”

月落梢头,窗前红烛犹燃,忽明忽灭地映着罗帐抹着床上一双睡影。

门外响起平彤压低的叫起声,不知第几遍,床上相拥而眠的人影才有动静。

李泰和遗玉一前一后睁开眼,都没有起身的打算。

李泰揽着遗玉的腰,翻过身,将她抱到胸前趴着,左手绕到她温软的后背上轻抚,右手穿梭在她散乱的长发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听她发出一两声舒服的唔哝。靠在他温暖的胸口上,听着他安稳有力的心跳声,遗玉很想就这么闭着眼睛再睡过去,将离别遗忘。可是不能,她知道他不出声,便是在等她开口。

“我拿荷囊装给你的几瓶药,你一定要随身带着,西北天寒,不比长安,你莫要以为自己有内功护体,就不加衣裳,你生辰近了,今年不能留在长安摆宴,礼物我已备好,提前送给你,你人在途中,若是遇上疑难,不妨静下心,想一想我。”

遗玉说着话,伸手摸到枕头下面,扯出一条链子,摸索着穿过他的颈后,系在他脖子上。

微凉的坠子贴在胸前,李泰不用拿起来看,也知道她给的是什么。

“我以为我收的很好,你还能找到。”

遗玉将坠子拨到他心口上,轻轻按着,想到天亮后他已经离开,此去一别,就是一年半载,如同当初她在普沙罗城等候的日子,思念的难熬,这便觉得心现在就跑到他身上,空的难受。

“你哪里有好好收着,不就搁在书房的架子顶上。我知道你不想我戴着它,可我莫名就是喜欢它,感觉上好像是同它有什么说不清楚的牵系,现在送给你,绳结我重新编过,不如你送我那条水金的链子珍贵,可这上面系着我对你的思念,你带在身上,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

将要离别,原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都变得容易起来。

话声落,他在背后的手臂便紧紧收拢,有一瞬间卡的她喘不过气来,正极力忍住往外涌的眼泪,便听他低哑的嗓音顺着他微震的胸膛,敲在她耳鼓上。

“待在河北,等我接你回长安。”

遗玉很想乖巧地应他一声好,正如这段时日她表现的坚强,好让他能够放心地离开,但流出的眼泪怎么也收不回,一滴两滴顺着眼角滑进他头发里,她索性放开嗓子,搂紧他的脖乎,张开嘴,可怜兮兮地哭诉起来。

“你走了,我就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呜,没、没人陪我下棋,让我、让我使诈耍赖,也、也没人为我解答书上的疑难…”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眼泪,李泰措手不及,抚在她后背上的手掌抬起,僵在空中,不知是该落下,还是该先把正在闹人的她拉起来。

“呜… 我早上起、起来给谁梳头,呜呜,天已经转冷了,晚上一个睡觉,我不喜欢,早上一个人醒过来,我也不喜欢j眼中的碧色变得柔软,李泰手掌落下,在她背上拍哄,难得她放纵一次,让她哭哭也好,现在哭过一场,至少在他走后,她能少哭一场。

“我、我不放心你,我不想做乌鸦嘴…可是我怕你这一趟远行会出事,怕你会遇到危险,你就是常常不拿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总是喜欢做些以身涉嫌的事,我说话,你又不听…我还、还担心,到了外面,没有人管着你,你便只吃肉食,一点素的都不沾,我是说真、真的…呜呜,只吃肉,不吃菜,你知道吗,呜呜,等到老了没有牙齿,你会后悔的,嗝。”

听她进说越不着边,大有无理取闹的趋势,到最后都哭的打嗝来,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他头发上,让人哭笑不得,又舍不得。

李泰抱着她坐起身,拉起被子将她露出的后背遮好,才把人从怀里揪出来,低头看她一抽一抽地吸着红通通的鼻子,拿手背左一下右一下抹着眼泪,一头黑发散乱在纤瘦的肩头,随着哭声抖瑟,一副可怜样子。

李泰虽是不舍,但知再给她好脸,她一准是会哭的愈发起劲,他手是沉下声音训斥:“好了,不要胡说。”

遗玉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好歹哭过一场,心里的闷痛消散不少,见他板起脸,便识相地闭上嘴。但心里是好受了,胃里却突然翻滚起来。

李泰不察,将她从腿上抱下来,挪到床里边坐着,挂起半边床帐,起身下床,到衣架旁取下昨晚备好的干净衣物,他一面背对着她穿家,一面嘱咐道:“我走以后,过上两日你再到宫中辞行,我已打点妥当,这时候宫里不会强留你在京中。行李不必多带,到了河北再换新的。相州有我私库,我在库中存有钱两,钥匙就在典军孙雷手上,你介时持私印见他,让他交给你保管。都督府上,除了一个副典军是吴王的眼线,其他都是我的人,你若觉得麻烦,我在城中另有别院,你到时再决定住哪。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