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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897)+番外

就这么过了小片刻,李泰突然从座椅上起身,大步向外,快的几个眨眼便走远,阿生连忙小跑跟上,甚至来不及交待孙雷他们什么。

“呼,”等到他们走出好远,不见了身影,平卉才长出了一口气,扶着胸口,十分后怕,但更多的是担心:

“王爷这上哪去?”

平彤不确定道:“那大明宫咱们不好进,但王爷是方便许多,应该是去请平阳公主,这下可好了,主子应该就能回来了。”

孙雷默然地听着她们臆测,想着李泰方才离去时阴沉的面孔,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一回难以善了。

遗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小屋里,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屋里连盏油灯都没有,只能从对面紧闭的窗纱上看见外头的夜光,知道入夜。

“嘶——”她试图坐起来,牵扯到了脖颈,酸痛难忍,伸手撩开乱蓬蓬的头发,摸了摸发胀的喉咙,脖子肿了一圈不只。

昏暗中,她摸索着站起身,在被地上的杂物搬到了两次皱,才移动到门边,推了推,纹风不动,又走到窗前,也打不开,明显被人从外面钉上。

她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发现衣物都好好地穿着,可是藏毒的戒指和手镯都已经不在。

她生下小雨点后,为怕自己研毒不小心沾带到女儿身上,伤到孩子,便不像以往随身装着药包毒囊,连那把斩铁如泥的小银刀都没有放在身上,因而被搜去仅有的两处毒物,就只剩下赤手空拳。

遗玉没有拍窗敲门地喊人,昏迷前太子的放浪举止让她不敢再引了他来。

在唯一透光的窗边静静立了一会儿,遗玉又摸着路回到那张冰冷的床上,缩在床角,抱着膝盖,把冰凉的四肢蜷缩成一团,试图取暖。

她望着那扇小窗,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有些冰凉,低头在手背上蹭去眼睛里的湿气,她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想到女儿,想到李泰,将哭意强咽了回去,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这一天只用了一顿早膳,饿倒是其次,被捏肿的喉咙又干又疼,口渴难忍。

“咣铛”一声锁响,遗玉身躯微震,向后缩了一下,就见那紧闭的门板被人从外面拉开,一点昏黄亮光出现在眼里,足以她看清来人是女子身形,收敛起了惊怕。

“是…谁?”遗玉出声,细哑的她自己都快听不见,来人却好像听到,站了一站,对着门外的侍从手里接过东西,门被带上,她护着烛台,走了过来。

“王妃莫怕,是我。”

来人靠近,遗玉看着她模糊的面孔,脑子里闪过几道念头,不大肯定道:

“阎小…姐?”

“是我,王妃不必这样称呼,婉儿现下是太子淑人,早就不是府里的小姐了。”

阎婉自嘲一笑,将手中竹篮放在一旁,取出茶壶茶杯,倒了一杯递给遗玉。

第三二三章 兵临城下(求粉红票)

遗玉不明阎婉的意图,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杯,尽管干渴难忍,却没有接过去。

阎婉看出她的警惕,转手把杯子送到嘴边饮了一口,才又递给她:“喝吧,这是普通的茶水。”

遗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迟疑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过喉咙,缓解了嗓子的不适,品出确实没什么怪味,她这才大口饮尽。

阎婉见她喝完,又体贴了端着茶壶给她倒满,遗玉喝完这杯,止住她再添的动作,擦了擦嘴角,道:“多谢。”

看她已经冷静下来,阎婉摇摇头,“王妃不必谢我,是太子殿下吩咐我看管你的。”

“我还在东宫?”遗玉借着她带来的烛台打量了这间关她的小屋,不难发现这是一处存放杂物的暗房,从身下破裂的床板来看,屋里多是宫中替换下来的无用之物。

阎婉道:“是我所居住的偏殿。”

她说完,两人俱是一阵沉默。

在来之前,阎婉是有想过遗玉的反应,可见她除了进门时有些失态之外,此时已无惊慌之意,既没有吵闹着要出去,也没有多问她打听什么,早先准备要劝说的话,突然就没了用处,以至于她静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身临此境,王妃犹能淡然处之,婉儿着实钦佩。”

听她主动开口搭话,遗玉心中冒出只有自己才懂的无奈,半真半假道:“淡然处之?你高看我了,要是你知道我正在想办法哄你放我出去,你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阎婉对她的坦白感到讶异,促狭地笑了一声,道:“那王妃可是想到了?”

遗玉摇头,“想不到,所以才实话告诉你。”

阎婉侧过头,目光莫名地打量着这个曾经让她觉得遥不可及的女子,她实难想到,有朝一日,会见到她这种狼狈模样。

她不否认自己心中的快意,毕竟在被迫许配给太子之时,她是那样羡慕和憎恶这个间接将她推下悬崖的女子,可另一方面,她又着实可耻地欣赏着她的为人。

“你在宫里过的如何?”这屋里很冷,被冻的轻轻发抖的遗玉有些走神,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过的如何?阎婉想,山珍海味,锦绣绫罗,高檐华壁,不去计算那些争风吃醋和勾心斗角,无视身边随处可见的口蜜腹剑和包藏祸心,喜怒无常的太子,她过的很好,真的很好。

“还好,”阎婉垂下眼睫,一边收拾着装茶的篮子,一边轻声道:“先不说我,太子殿下正在太极宫中同人议事,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回来,王妃若是想逃出去,最好趁早。”

“咦?”遗玉惊讶地抬头瞪着她,不敢相信这等好事,“你要放我走?”

“是,”阎婉点头,见她面带不信,又低声解释道:“王妃不要误会,我这么做,不过是在为太子着想,太子眼下正在气头上,难保回宫之后不会对你——你的身份,不管是留在宫里,还是死在宫里,日后被人揭了出来,都会对太子不利,我即为太子淑人,当然要为太子着想,现在放你出去,是不愿见太子殿下为了一时之气做出傻事。”遗玉觉得这情形有些荒唐,一个曾经恋慕她夫君的女子,为了她现在的男人,提出要帮助她脱身。

她看着遗玉皱起的眉头,知道不说些心里话,便不能取信于她,于是咬了咬嘴唇,苦涩道:“你、你若出了事,四殿下他必不能安,我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他——”

她话说到一半,看见遗玉脸色不好,才惊觉自己冒失了,忙掐住话头,换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有道小门,能从东宫直通向宫外,是东宫内负责采买的内侍平时出入的地方,傍晚时候问侍官索要了出入的腰牌,我可将你偷送出宫去,只是要委屈你藏在拉放喂马饲料的货车里。”

遗玉听阎婉提起李泰,才信了她的话,虽对她的余情未了有些闹心,但眼下可不是吃闲醋的时候,当务之急,的确是先逃出宫去。

“你放我出去,太子若是为难你怎么办?”

阎婉见她肯答应,神色放松许多,“这不要紧,太子殿下对我很好,便是要罚我,也不会重了。等他脾气过去,知道我是在为他着想,就不会再迁怒于我。”

若非不得已,遗玉实不想让阎婉帮她背这个黑锅,但一想到白日李承乾对她那副要拆吃入腹的态度,便觉得汗毛直立,不想再在这地方多留上半刻。

“好,我何时能走?”

阎婉站起身,望了一眼窗外,转身将篮子里藏着的衣裳拿出来交给遗玉,“再等上一刻,你先将衣裳换下,扮作我身边的宫女,我才好送你过去。”

遗玉点头,动手在阎婉的帮助下换上那身半新不旧的宫女衣裳,刚绾好头发,就听见外头的叩门声。

阎婉检查了她的穿戴,觉得没有不妥,才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到屋外。

遗玉在东宫这几日,除了太子安排的那间小院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出门便是一抹黑,亦步亦趋地跟着阎婉和另外两名宫女,东转西拐地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处夹道停下来,那里除了一辆平板拉的货车,不见其他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