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新唐遗玉(904)+番外

“昨夜偷袭王府的是太子,派刺客到大明宫去的也是太子,怎么你们都没防着他呢?”

“这——”杜若瑾语塞。

“好了,不要说了,”遗玉不耐烦地挥了下手,“若真是为了长安的安定,我劝你最好是将我原路送回去,王爷刚刚立下大功,又平息了一场宫变,你们这样防贼一样防着他,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在,何况他心高气傲,怎堪你们一再欺压。”

遗玉心里有气,怎么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要拿她来威胁李泰,把她拎来拎去的,当她是什么。

“抱歉。”杜若瑾闷声道,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

“呵呵,杜兄是块石头,你劝他,不如劝我。”

一声笑,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马车不知何时在路边停了下来。

遗玉扭头看着车外探头的人,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惊喜等在后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莫不是家家都揭不开锅,做王爷的都和国公爷一起当绑匪来了。”

“哈哈,”李元嘉又笑,拍了拍杜若瑾肩膀,道:“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杜若瑾有些迟疑,他是觉得由自己亲自看护遗玉比较妥当,但在李元嘉的笑容下,又不好拒绝。

遗玉也不想让杜若瑾离开,毕竟比起李元嘉,她还是觉得杜若瑾比较好糊弄一点,没准被她说动,就放她走了,她更不想让李元嘉留下来,因为觉得这人不好对付。

可这里不是她说的算,杜若瑾最终还是下了车,换了李元嘉上来,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

“轩德,是我们不对,你让着她些。”

李元嘉点了下头,放下车帘,等马车跑起来,才收起一脸的笑容,盯着遗玉认认真真地观察起来。

遗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蹙眉道:“韩王自重。”

“七日前,京中并无李泰立功的消息传来,你是怎么知道他打了胜仗,是他送了信给你?”

遗玉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道:“王爷没有送信给我,我那时也不知道他打了胜仗。”

“你若是不知,为何会有恃无恐地回京。”

“有恃无恐?若不是平阳公主相助,我也不敢冒然回京,你也知道,文学馆还有《坤元录》是王爷的心血,我怎能看它付诸东流。”

李元嘉轻轻摇了下头,抬手指了指额头,“这里和你一样,都不是摆设,皇姐回京,是因为皇上事先嘱咐,你去找她,并非偶然,我现在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怎样逼的太子先动手。”

听见这番质问,遗玉心中暗惊,不知是哪里露了马脚,会让李元嘉这个局外人看出猫腻。

“你十月回京后,见过的人,我这里都有一张名单,确实没有什么可疑,倒是齐夫人,无缘无故地跑到西市去了一趟,是给你送信吗?你要找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帮你逃出皇宫的人?”

“小凤都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遗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元嘉,“你问我怎么从宫里逃出来的,是太子淑人阎婉放了我。”

“阎婉?”李元嘉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想了想,道:“之后呢,你就藏了起来,坐等着李泰到宫里去要人?”

“是汉王妃带走了我,”遗玉不客气地将长孙夕供了出来。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遗玉一脸郁闷道,“我才是受害者,要不是我机灵逃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去找汉王妃问,不要问我。”

长孙夕是知道一点,可李泰一定会拿捏住大理寺的主事权,由得她乱说话吗?

遗玉是铁定了心思,只要她不承认,任凭你再怀疑,都不是事实。

李元嘉倒真的不吭声了,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两声,很有节奏,他看着遗玉的目光发亮,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有些微妙,有些奇特。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回魏王府如何?”

遗玉扭头掀了车窗,看起风景,并不信他。

“太子可曾欺负了你?”

遗玉浑身一僵,想要镇定,可他这一句话却霎时唤醒了那天上午噩梦一般的经历,她极力忍耐,可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还是忍不住紧握成拳。

“没有。”

她是干净的,在宫里险险地度过几日,干干净净地出来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李元嘉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车板,对车夫道:

“原路回去。”

“是。”车夫一应,毫无意义,调转了车头。

遗玉惊愕地转头看他,“你…”

“心细如发,胆大妄为,哈哈,真是不错。”

李元嘉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不开口,坐着车陪她原路折返,直到车夫咳嗽了两声,车子停下,才将左手探入袖中,取了一张皱巴巴的字条出来,递给她,冲她眨了眨眼睛,待她恍恍然地接过去,便转身下了马车。

遗玉看着车帘飘飘地落下,低头抚平手中字条,赫然见得一行小楷:

薇媚,二人言于宝盖之下,三水复点之,未折先淹,枝尤护花,且人焉?

正是她让程小凤送去给裘二,又转呈到魁星楼向卢智求助的藏字信,怎么会到了李元嘉的手中!?

“他是——”遗玉心中百般错愕,一时想到,一时糊涂,正在云里雾里时候,忽闻车外马蹄践踏之声,想是有人不放心又追了过来,惊的她当即回神,连忙将这字条塞进袖子里,拨了车帘跳下马车,也不回头,看准了一处小树林,拔腿就往里面跑。

只是双脚快不过四蹄,眨眼间,那马声就到了背后,遗玉但觉腰上一紧,在她暗呼倒霉之际,已被人拦腰从地上抄了起来,腾空置于马上,背后紧贴上一副健硕的胸膛,低沉的嗓音压着耳根传来:

“往哪跑?”

她大吸一口气,那熟悉的薰香气味,让她想要落泪。

第三二八章 一家三口

疾驰中,马背上风声呼呼的,一张嘴就有风入口,遗玉不说话,就侧坐在李泰身前,两手紧紧地抱在他腰上,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如鼓的心跳,是管不得这一路从朱雀大街上跑过去,会招来多少人视线。

不知不觉已到魏王府门外,李泰勒马停下,先翻身下了马,而后托着遗玉腰摆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握住她一只手,将缰绳交给迎上前的管事,拉着她往里走。

遗玉亦步亦趋地跟着,偶尔偷偷看上李泰一眼,只得一个面无表情的侧面,重逢的喜悦顿时被心虚掩去一半,她心里打鼓,猜他是不是会气她不顾他叮嘱回了长安,又冒然参与到他针对太子的计划中。

从前庭到翡翠院这一段路,稍微显长,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路过的下人远远见到他们,都识相地避开,没一个敢不长眼睛往上撞的。

“王爷,主子回来啦。”平卉见两人进屋,行了礼,赶忙准备去端茶倒水,却被平彤一个眼色揪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李泰把遗玉拉进了房里,门在面前“嘭”地一声关上。

卧房里,李泰一进门,就松开了遗玉的手,独自走到床边,大马金刀地坐下,抬手解了圆领襟子上一粒襻扣,抬起头,绿幽幽的眼睛一点不客气地盯在几步开外的遗玉身上,从她头发丝儿起,一寸寸挪到到脚尖。

遗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越来越心虚,竟不敢正眼瞧他,只能用余光瞄着,这出去一年打仗,他人瘦了些,面皮晒黑了些,总还是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那个人,就坐在那么近的地方,她心里头十分想被他抱一抱,亲一亲,而不是跟个犯人似的,被钉在这里罚站。

她想说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能听一听他的声音。

“我、我二哥也回来了吗?”

“为何要先回长安。”

就知道他会秋后算账,遗玉暗自嘀咕,面上干笑道:“就、就走着走着,就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