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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915)+番外

遗玉吓了一跳,忙揽着她的小肚皮,免得她栽下去,卢俊更是受惊,在外打仗,饮血食骨,警惕心练的十足,小雨点这么突然一动,差点就被他伸手擒住,万幸他反应快,缩了手回去,不然小雨点那汤饺大点的小爪子被他捏住,还不得折了骨头。

小雨点不知两个大人惊吓,用力地扯着卢俊胡子,见卢俊面容扭曲,也不晓得大人疼,眼睛弯成一对甜蜜的小月牙,“咯咯”又是一阵发笑。

遗玉曾被小雨点揪过头发,知道是有多疼,一边哄着这孩子撒手,一边轻轻去掰她笋节似的小指头,那想才抠开一根,小家伙就不干了,嘴一撇,抽搭了两下,却是要哭。

卢俊瞧这一双刚才还亮晶晶的大眼睛泛红,快要挤出水来,脑子里忽就浮现出很多年前,遗玉小时候坐在麦田里等他玩耍回来,抱她回家,也是这般,天真不知世事,瞅着就让人心疼,他心里一痛,连忙护住小雨点的手指,对遗玉道:“好好,你别动她,给她抓着,抓着就好。”

遗玉虽不愿见她二哥疼,但更怕女儿哭,犹豫了一下,便不再强去拉她,不好意思瞅瞅她二哥。

小雨点得了手,吸着鼻子,又高高兴兴扯了卢俊的胡子两下,看着他疼抽的大脸,像是发现了新的玩具,咧着嘴笑,殊不知眼前这人,当是日后最宠惯她的一位长辈,就连向来疼爱她的母亲,都比之不过。

第三三七章 有得必有失

贞观十四年,腊月,太子谋反一案的审理落下帷幕。

此案牵扯甚广,朝中不少高官都因此受到牵连,诸如才上任不到一年的中书令杨师道,因替其妻桂阳公主的前夫赵慈景之子赵节说情,触怒了大病初愈且关注此案的李世民,革除了其中书令的职务,暂交由房乔代领,而那赵节最后还被定为处决。

腊月十五,朔望朝拜,李世民在早朝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行封赏了此次远征讨伐高昌的有功将士,不少人都因此得以连升三级,朝中武官阵营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

随后,李世民当朝发明文罢黜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废为庶人,使其徙往黔州,另惩处了一干同犯,皇室子弟多被剥夺官爵,贬逐流放,出身低些的,有的直接被处以极刑,因年将至,故推至年后发落。

处理完了这些事,李世民最后才询问起中书省有关册立李泰为太子的诏令,房乔就将草拟好的诏文呈递了上去。

还不清楚内情的,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没听到对魏王此次战功的封赏,这太子一位,不就是最大的封赏了吗!

尽管李世民先前已在大明宫时提过要册立李泰,在这期间,不少官员都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听皇上在早朝时候直面提出此事,还是引得一些人不小的反弹,当中尤以侯君集和魏征两人反应最为强烈。

有反对声,当然就有赞同声,倒不是李泰人缘有多好,而是他现今足够强势,除了原本就在一条船上的,更多是想借着这一次拥立,在他面前卖个好。

李世民任由这些人在朝上拿历代规制、礼仪孝道、文武人品,旁征博引地相互攻击,不置一评,见日头升上高空,午膳的时辰快到了,才叫内侍官喊了散朝,留了长孙无忌和李孝恭二人殿后用膳。

今天早朝上热闹,李泰下了朝,也没往别处去,就早早回了府,遗玉刚收到卢氏送来的好消息,说是卢俊被封了从三品的云麾将军,食禄三千,由华阴府都尉,迁左威卫。

这下,卢俊即当朝最年轻的折冲都尉之后,又顺风顺水地做上了最年轻的将军,虽在武官里只排到第七级,但已是常人难想的好事了,十六卫中,左威卫负责皇城东面固守,领翊卫同羽林军番上者,上头只有一位上将军,和两位大将军,再次就是卢俊这云麾将军了,出了事既有人顶着,因军功也没人敢小觑。

卢俊可以留在长安,担这份美差,遗玉想来也猜到是有李泰在中间周旋的缘故,故而今天见他回家,分外殷勤了几分,跟在他身后侍候他更衣洗手,端茶送水,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娘让人送了信来,我知道二哥升迁啦,他府上后天要办酒席,我能去么?”

“去吧,唤上个人同行。”李泰换下了朝服,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意思了一口,便走到床边,去取暖炉上蒸着的热酒,拿了一只酒杯,去到软榻上坐着,自斟自饮。

他虽不畏寒,但冬天是比其他时候更爱喝上一杯,因他酒品极佳,遗玉便不妨碍他这点嗜好。

“那我约了小凤一起。”得了他应允,遗玉懂事地要过他手上酒壶,体贴地在他喝完一小杯之后,再给斟上半杯不满,使他既能过瘾,又不会喝的太多。

“册立的章程今日已经提上,父皇已拿定了主意,不出变动,过几日宫中该会派人来制衣教礼。”

“这么快…”遗玉以为,好事多磨,皇上要立李泰为东宫,肯定有人会拼命拦着,怎么得等上两三个月才有着落。

李泰点头,“最迟中秋前后,册立的诏文便会布于天下,介时我们会迁去东宫居住,”他注意到遗玉神色有些异样,顿了顿,才继续道:

“东宫是肯定要住的,不过若你不喜欢那里的建式,我也可请明父皇,找工匠将那里翻修一遍,照你喜欢的样式。”

遗玉失笑,轻轻摇头,她哪里就那么挑三拣四,只是想到要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过日子,总觉得浑身不舒坦罢了。

“就这样,”李泰拿了主意,“正好借修建时期,在宫外多住一阵时日,我也有些事不方便在宫里处理。”

“你说如何就如何吧,”遗玉笑着应了他,扭头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便放下酒壶,走到妆台前蹲下,打开左手边的小柜子取了一只半尺见长的木匣出来,回来坐到李泰身边,将匣子放在他膝上。

“喏,你做寿那日收到的礼,我全让刘总管拿去折了现,兑换成金银,和通天柜房易了票据,这里是四万八千余贯,另有一小箱熔炼好的金条,搁在屋后藏室。”

李泰看也没看就将匣子推了回去,混不在意地摆手道,“不必同我回报,你收着就是。”

遗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她长这么大,除了出嫁时的嫁妆,还是头一回有人给这么多的私房钱,不是不心动,前阵子李泰已充过一次王府内库,添了六万贯作为家用,府里早就不紧张了,更不需要这笔钱来填补。

可收下么,她又觉得太过,虽李泰说这是几年一起补给她的,但哪有一年要他几万两零花的道理,她是他的妻子,应当帮他勤俭持家才对,再说了,这么多钱,她也没地方用不是,倒不如还给他,让他多些余钱去做正事。

李泰不愧为察言观色的个中能手,瞥她一眼,便知她心事,放下酒杯,拉她在软榻上躺下,从背后抱着她,一边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拇指在她脉细上摩挲,一边道:

“我离开这一年,安阳城里那件案子,我也听说了,虽你当时手段欠妥,但总归是做成了事,北方的灾民流离,朝廷总有管不到的地方,你这一去,便有一方百姓惦念你的好处,他处败官闻风,心生惧意,收敛行径,口口相传,也就成了我的名声,是比我捐上十倍的钱两到灾地,养活的人更多。”

“我既不能为你邀官做,与你一些钱物做奖赏,难道不该么?”

这哪里是一些钱物,分明是好大一笔,遗玉暗自嘀咕,心里却泛着甜,没人做了好事不想被表扬的。

她转过身,抬起他的手臂,钻进他怀里,枕在他胸前,抱着他哼哼道:“我可不是你文学馆的下属,还要你发奖赏。”

听出她是在撒娇,李泰好心情地搂着她的小腰,低头贴到她耳边说:

“我亦不是你的上司,我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