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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961)+番外

“唐人所剩粮草不多,现是秋时,再来入冬,水枯泽困兵马难行,我们不必理会他们这堆墙之举,等他们粮草用尽,知难而退就行。”

话音刚落,就有人哼笑出声。

“现在不管,等他们日后堆起土墙,攻打进城,你来负责吗?”

萧汉冷眼回对:“我来负责又如何?”

“说的轻巧,谁知道你不让阻止唐人堆墙,是不是另有居心。”

闻言,萧汉起身,虎目厉色,沉声质问:

“我一心护城,你刚才是在污我?”

“啐,谁不知道你是唐人的杂种,你娘就是个一心钻唐人被窝的贱妇,哼,生了你这个儿子,能好到哪里,我污你怎么了?”

“你有胆再说一遍?”

那人面有不屑地说完,就被萧汉大步上前揪住衣领,从座位上提了起来,那人有些惊慌,却依然嘴硬地道:

“我、我说你是杂种,你娘——”

萧汉眼中凶光外露,挥拳砸向对方,“嘭”地一声闷响,溅出血来,让人听了就觉得牙疼。

众人看着萧汉一拳就把人打晕,有的皱眉,有的暗笑,不等萧汉再出手,坐在上头看热闹的杨万春迟迟开口阻止:

“东哲住手。”

萧汉的拳头高高扬起,手背上暴起了青筋,停在半空中,最后还是抖了抖,没有挥下。

“来人,扶金大人回去,”杨万春喊了下人进来,对在座的众人道:

“就依东哲之意,暂不理会唐军堆墙之举,二十万援军正在路上,不日就可抵达,介时再反守为攻不迟,你们急什么,该急的是唐人才对。”

杨万春做了决定,便起身离开议事厅,众人纷纷跟着退去,到最后,清冷的大厅中就只剩下萧汉一人。

“嘭!”

人都走光,萧汉才发泄出来,一掌劈开了面前的茶桌,木刺将他手背划破,血流出来,却不觉得疼,他喘着气,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是夜,杨万春离开议事厅后,带着两名贴身的护卫,去了后院,一路避开府里的下人,进了一座幽静的小院子,让两名侍卫守在外面,一个人入内。

拉开一道纸门,一盏灯光下,里面正在对镜梳发的女人回了头,露出一张娇媚的脸孔,放下梳子,起身行礼:

“城主。”

她口说虏语,虽然通畅,但腔调却有些奇怪。

杨万春的目光在她身上掠了一圈,笑着抬手虚扶,“沈姑娘不必客气,坐吧。”

这美貌女子,竟不是他后院姬妾,那口音,亦不是本地人。

两人移到隔壁,在茶桌边坐下。

女子一边熟练地给沏茶,一边问道:“外面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杨万春道:“唐人大军在城东堆土墙,试图借势攻城。”

女子对此显得漠不关心,转而又问,“有太子的消息吗?”

“沈姑娘放心,我既你主子约好,要将太子的命留在辽东,就一定会如约而行,等到援军抓了你们太子回来,我便会寻机会将他除掉。”

杨万春伸手比了个掌刀,向下一划,眼中闪过杀气。

“你们那个太子也是蠢货,带着区区四万兵马,就妄图阻拦我们二十万援军,倒省了我好些麻烦,不必费心去刺杀他。”

“我家主子一诺千金,先前送给城主的二十箱金银只是薄礼一份,只要太子一死,我便会回报回去,等到主子登上大位,就会派兵助你坐上这高句丽的莫离支一位,介时两国亲睦友好,休戈止武,天下太平。”

女子将煮好的茶水注入杯中,两手捧给杨万春。

“哈哈,沈姑娘说的好,休戈止武,天下太平,”杨万春伸出手来,一边爽朗大笑,一边覆上了女子柔软的手背,轻轻摩擦。

萧汉在外面喝了几杯酒,不能消愁,难得生了想找人诉说的冲动,脑子里头一个浮现的便是一张粗眉大眼的笑脸,他于是买了一坛好酒提着,回到家中,进门就发现一团乱。

有下人看到他,匆匆忙跑过来:

“大人、大人!您带回来的那位唐大夫,他刚才跑走啦!”

“啪嗒”一声,萧汉手中的酒坛摔落,他不由分说地扯住眼前人,怒吼道:

“派人去找,都给我去找!找不到人,你们都不要回来!”

第三七六章 城内城外

遗玉将就着在简陋的小屋里住了一夜,并不知道萧汉当晚动用了大量兵力在城里四处寻找她。

第二天晚上,卢耀又潜进城中,带来了遗玉要的东西,还有唐军营中的新消息:

“因之前半坡失利,东营遭遇夜袭,军中已将你和那个同样失踪的萧大夫视作叛逃,二公子要去找长孙无忌理论,被李管事制住了。”

听到自己被栽赃,遗玉的反应很冷静,“长孙无忌早已怀疑我身份,为了稳定军心,将我视作叛逃,也无可厚非。”

“李管事让属下带话给你。”

“说。”

卢耀一字一句学话:“长孙无忌借那晚夜袭之故,已将兵权收拢,现倾出大量兵力在安市城东高处堆建土坡,预备造势攻城,但是军中粮草不多,长此以往,即便太子阻截援军回来,最终还是会因粮草不济退兵,李管事让属下来问你,可有对策?”

能否阻截虏人二十万援军,直接关乎整场战争的胜败,李泰几乎将远征军中所有的得力亲信大将都带走前去击敌,驻留在安市城外的兵马会被长孙无忌轻易收拢不足为奇。

在长孙无忌有意或无意的安排下,唐军现呈颓势,攻下安市的希望越来越小,阿生不想李泰心血会付诸东流,又苦无对策,才会将希望寄托在遗玉身上,他问遗玉“可有对策”,其实就是在请求遗玉借助身在城中之便,想办法内应唐军。

“他未免太高看我了,”遗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已在搜寻着可行之策,她被萧汉带进城这几日,不是没动过“歪脑筋”,只是有些想法要实施,单靠她一个人无异于是子啊异想天开。

看遗玉面露苦恼,卢耀提议道:“不如属下潜入城主府,去将杨万春刺杀?”

遗玉双目一亮,“你有几成把握?”

杨万春一死,安市必会大乱,倒是能给城外的人创造出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卢耀摇摇头,“属下尚未闯过城主府,不敢作保。”

“......”

“主人?”

“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遗玉直接否掉了让卢耀去刺杀杨万春这个馊主意,让卢耀去冒险,真出了事,她去哪里再找个能自由来往于安市和唐营的高手。

“主人先吃些东西吧,属下昨晚疏忽,忘记给你留下食物。”

卢耀解下后背的背包,拿出里面的饼子和肉干,递给遗玉。

遗玉确是饿了一整天,肚里早就咕咕叫,好在卢耀留在屋里一只水囊,勉强让她解渴,眼下见到吃的,便不客气,把脏手在衣裳上擦了擦,就拿起饼子撕开就着肉块来吃。

卢耀就陪在一边,看着她略显狼狈的吃相,突然开口道:

“太子待你不好。”

“咳咳,”遗玉被噎了下,捶了捶胸口,缓过来气,才疑惑地问他,“这话怎么讲?”

卢耀将手里的背包放下,解下腰上的水囊,拧开来递给她,道:

“你吃了很多苦,假使他待你好,就不该让你吃苦。”

“哈哈,”遗玉被卢耀的一本正经逗笑了,仰头喝了一口水,掰了一块饼给他,摇头道:

“他待我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苦不苦,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卢耀看着她蓬头垢面下的笑容,眼神变得困惑,“属下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遗玉吃饱喝足后,摆摆手上的饼屑,伸了个懒腰,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又有了精神。

“我们不能总在这小院子里躲着,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明天我们出去看看,再厚的墙都有鼠穴,我就不信,这安市城的守备,会没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