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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977)+番外

长孙无忌涉嫌在大军东征时私通敌军,谋害太子性命一事,在早朝结束后,短短半日,就在半座长安城传开。

正沉浸在战胜后的喜悦当中的长安城,因此开始变得浮躁不安,有人将这当成是长孙一门要倒的前兆,也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不以为长孙无忌会束手待毙。

但不管怎样,这些朝堂野外的阴谋诡计,现在都同正在专心养胎的遗玉没有关系。

“皇上要在宫里为你办宴?那我们不是就要回宫去住了吗?”

遗玉半躺在贵妃榻上,下半身盖着一条丝绒被,手里抱着一只银盘,里面盛着剥好的腰果核桃和松子,她近来很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李泰就让人到东市去买了几大盒的干果回来。

李泰将头顶上繁重的冠冕摘下,平彤接过去,放回镜台。

“不想回宫就住在芙蓉园,初九再进宫赴宴。”

“不用我回宫去操持宴会吗?”自婚后,李泰每年的生辰宴几乎都是她亲手操办的,进驻东宫后亦然。‘

李泰扫了一眼她圆鼓鼓的肚子,不言而喻。

遗玉讪讪一笑,“那就算了,皇上下令,宫坦克肯定会安排周全,用不着**心。”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杜楚客找上门,李泰跟着他去了文学馆,遗玉这个孕妇则老实地睡午觉。

有李泰的交待,闻风上门来找遗玉的高阳和程小凤等人都被挡在了芙蓉园外的桥上,只能留了口信。

历时八年,坤元录前后已出了九百余卷,派发下大江南北的书苑学府供人阅览,在刻意推广下,广为流传,因其包罗万象的内容,大为时人推崇。

李泰在文学馆密见了几名大臣,谈过正事后,便让杜楚客出面作陪,领着这群人到天霭阁吃酒,自己到大书楼转了一圈,挑了几册遗玉爱看的杂集,才带着阿生离开。

马车从文学馆门前离开,在街头转角处,却被另一辆车横在路边拦了下来。

李泰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外面说话,片刻后,就听车帘响动,阿生恭声问道:“主子,长孙在车外请见,说有要事与您说。”

话音落下,不等李泰开口,车外便又响起一道清晰悦耳的女声,带着一丝祈求:“四哥,可否看在过往的交情上,让我与你说几句话。”

李泰睁开眼,穿过阿生伏在车门上的手臂,从缝隙中看了一眼车外头戴纱幂的女人,抬手对阿生摆一下。

看阿生让开车门,长孙夕对着后头的仆人交待了一句,让他们不必等,便拎起裙子,上了车。

车行缓缓,离开街角,向着某个方向驶去。

长孙夕摘下纱幂,馥郁的美人香散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顿将车厢照亮,只是这车里唯一的男人却瞌上了眼皮,俨然无多兴致欣赏这等美色。

见他冷淡如昔,长孙夕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自嘲,不管何时,只要到了他面前,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通通都会变得不值一文。

“四哥,我先要恭喜你打了胜仗,凯旋归来,”长孙夕保养的莹润如脂的手指略显紧张地握住帽檐,“今天中午,我才知道爹被扣押在了大理寺,被指认私通敌军,谋,谋害你。”

“我冒昧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爹他,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因为,”长孙夕声音突然发起涩,“因为我知道是谁做的,我知道,知道是谁要害你。”

没有回应,她一个人好像在自说自话,看着无动地衷的李泰,长孙夕开始觉得心急,她咬了下嘴唇,微微向前倾峰,眼神中有些异样的色彩在流动,压低了声音道:“是吴王,是李恪,我有证据证明是他私通了敌国要谋害你,我知道他的秘密,只要你肯依我一件事,我就把这些都告诉你,四哥,你当知道,李恪想同你争皇位,只要你一死,他就有很大机会,他至今都没有放弃过夺位之心,暗中拉拢了许多文臣,在长安培养势力,我爹只是忠于皇上,他并不想和你作对,李恪,他才是你的大敌。”

李泰眼皮动了动,总算掀开来,看了长孙夕一眼,眼中毫无波澜,对上这眼神,长孙夕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就在她担心地以为李泰会拒绝的时候,却听见他开口道:“你所求何事。”

许久没有听过这低沉独特的嗓音,长孙夕有些恍惚,后借着捋发的去作,掩饰了几乎都的失神,她面露苦色,轻声道:“我所求不多,只要你一个承诺,不管日后如何,都请你不要对我们长孙一门下手。”

第三八九章 只有她知道

“停车。”李泰道。

马车在路边停下,李泰没有开口,但是请她下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长孙夕勉强笑道:“还是不行吗?我爹老了,只要你坐上皇位,我们长孙一门对你就构不成威胁,你不肯放过我们家,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太子妃?”

李泰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食指上的戒面闪动着曲曲的蓝光,长孙夕看到他这小动作,以为自己说中,李泰宁愿放过李恪这个威胁,也要置他们长孙家于死地的原因,除了那个女人,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手上一用力,就将纱幂捏的变了形,她偷偷吸了口气,想要压住喉咙的颤动,可牙齿已在发抖,沉淀在心中许多年的不甘,在这一刻苏醒过来,支配了她的情绪,以至于她有些破音地低吼出声:“那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你到底在迷恋她什么,比她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要是她!”

究竟是哪里错了,她是长孙家最受宠爱的/小/姐,她父亲是声名赫赫权臣,她的姑母是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她被人推崇是长安城第一的美人,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她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千金明珠。

而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明明一开始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渺小的就像是路边的石子,甚至不配自己正眼去瞧,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她可以拥有一切,地位,名誉,还有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及的男人,而自己却丢了所有?

长孙夕两手捂住面,委屈的泪水涌出来,她哽咽道:“我不懂,这么多年,我还是想不明白,明明是我先靠近你,我先倾心于你,是我先来的,可是你为何选她不选我,我一样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选我,我甚至能够为了你同长孙家反目,为什么不选我,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在这阵凄凉的哭声里,李泰平静的嗓音,显得很是凉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长孙夕抬起头,婆要着泪眼,吸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人,你有智有谋,心怀着雄才大略,你有野心,有胸襟,别人都以为你是冷血无情,但我知道你其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真的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你以为我倾慕的只是你的外表,只是你的身份?你还记得吗,我和你第一次相遇,是在芙蓉园的翠亭中,你那时一个人在下棋,看起来孤单,又寂寞,我想要亲近的,陪伴的,是你本身,不是别的什——”

一只手突然袭来,卡在了她的脖子上,掐断了她的声音,她睁大了眼,正对上那双碧幽幽的眸子,车内的光线不亮,却足以她看清楚他眼神中死人一样的寂静,没有半点温度和生机,就这么看着它,片刻后,就如同被拉扯着跌入一口深潭,陷入窒息,恐惧很快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开来,让她想逃,只想要逃开。

长孙夕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发抖:“不、不要,放…手。”

李泰松开了五根手指,没在她颈上留下半点痕迹,其实他根本没有用力,只要她稍一挣脱,就能得自由。

“这才是我,”他冷漠地睨视着这脸色苍白的女人,“只有她知道我是谁,这就是理由。”

一个满脑子只有情爱的蠢人,看不清自己,也者不清别人,凭什么和她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