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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188)+番外

薛睿被她一句话堵了个正着,下头还有好半篇仁义道德都给憋了回去,只觉得刚才同她说那么多,简直是白费了半天表情。

他怎么就忘了,这丫头是个狠心肠,能忍上几十板子爬公堂告状出气的狠角色,他同她讲这些,不是对牛弹琴么。

没了话说,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气氛稍显尴尬,正当薛睿打算为方才套余舒话的行为同她道歉时,余舒就先开了口:“对不住,我刚才说话口气太冲。你这是在查案,当然是要以案情为主,秉公办事,没什么不对的。”

薛睿瞧着余舒,见她神色释然,目光坦荡,既知她这番话不是在敷衍,也不是在怄气,而是真的想得通,看得开。

在气恼之余,还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冷静地考虑问题,这种同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态度,不由得让薛睿生出一股奇特的感觉,就好像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五六岁懵懵懂懂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心智通达的女人。

这时候,他突然又想起龙井楼的那道招牌菜,卖相不是最佳,内容却丰富十足。

“不过,”余舒话锋一转:“查案归查案,我们交情归交情,你若是再像方才那样套我的话,别怪我到时候和你翻脸。”

“呵呵,嗯。”

眼前这青年面同冠玉之色,眉若剑削之峰,一笑更显得丰神俊朗,两眼如同墨点,直视与人,好叫女子面红,余舒是天天在家中看景尘看出免疫力,大方方地瞅了薛睿两眼,便毫无痴迷地低头去收拾桌面,头也不抬道:“上回你帮我买鞋子花了多少钱,等下我拿给你。”

这倒不是她斤斤计较,男女始终有别,一个女孩子,白穿着一个男人给买的鞋子,忒不像话,不管那双鞋她往后是不是还会穿,她都得再花钱“买”回来。

薛睿是从小在贵人窝里长大的,更清楚这点道理,明白她的顾虑,便没有故作大方,说了个折价给她:“十两。”

“”十两!一个月的伙食费,就买一双鞋,早知道她那天就光着脚走回去了,还穿什么鞋啊,余舒后悔地想挠墙。

薛睿看着余舒脸色,大概也能猜到这小抠在想什么。

“今天没带够钱,下回再给你。”余舒尴尬道。

“嗯,”薛睿拿起小桌上放的一只龟板,比较城北大易馆卖的卜具,粗糙不堪入目,这样劣等的卜具,也只有在城南见得,敲敲背壳,他问道:“似你这么在街上坐一整天,能赚多少钱?”

余舒道:“好的时候一天能有二两银子,冷清的话,也就赚个吃饭钱。”

薛睿皱眉:“才这么点儿。”

余舒知足道:“已经不错了,刚开始那半个月,我每天就是坐在街上吃灰,别说饭钱了,还得赔里头纸墨。”

薛睿经过商,很清楚安陵城的烧饼都快赶上义阳城的肉价,方清楚余舒日子过得这么紧巴,有心接济,又知她不会收纳,左思右想,忽记起前日那几个纨绔邀约,看看眼前余舒,一番计较后,问道:“想赚大钱吗?”

余舒顿时来了兴趣:“怎么着,你要给我介绍生意?”

薛睿想想没差,就点头:“算是。”

“那敢情好,”余舒一拍手,好奇问道:“是什么生意啊?宅院风水?八字吉凶?还是求财问路?”

薛睿摇头,气定神闲地说:

“不急,等太史书苑这起案子了结,我就把这桩生意介绍给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搂搂抱抱

薛睿见过余舒,愈发肯定夏江盈的死有蹊跷,他离开秋桂坊,径自去了太史书苑,通过书苑授业的大先生,找到几个与夏江盈和纪星璇同属星象一科的学生,一个一个进行问询。

在他看来,夏江盈在太史书苑被杀一案,最大的两个疑点,一个是夏江敏,一个就是纪星璇。

“盈姐平日来为人挺好,没有同谁不和的事情传出啊,薛大人,凶害她的肯定不是我们书苑里的人。我听说城南最近不是又出了杀人魔吗,会不会是他跑到我们城北来行凶呀?”

“纪小姐?唔,纪小姐是同夏江小姐在书苑里关系最好,她们两个今年都要再考大衍,整日进进出出,十天里有七八日都在一起。大人,您该不是怀疑这行凶的是纪小姐吧?”

“星璇?我想想啊,好像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哦,对了,真要说奇怪的话,是有那么一件。”

薛睿打起了精神,问过几人,听了半天废话,总算有一句正经的。

“大概是在八九天前吧,盈姐那时还未遇害,有一天晌午星璇从外头回来,突然拜托我们到乾元街附近一家易馆去替她找一本书,我就和盈姐一起去了。”

薛睿失望地皱了下眉毛,这件事同案情看上去没什么关系:“这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当然奇怪了啊,星璇那天没有课业,却要我和盈姐替她跑腿,她平时很少这样麻烦别人,唉,害我和盈姐白跑一趟。结果根本就没有找到那本书。”

薛睿两眼微微眯起来,追问道:“哪家易馆,什么书?”

“是祥和易馆。那本书的名字是、是——呃,隔了这么些天,那本书名字又长。我不记得了,不然大人你去问问星璇?”

薛睿轻捏了下拳头。收敛了表情,摇头道:“不必,这件事同案情没什么关系,多谢姑娘告诉我这些。”

“薛大人客气,只要能早日抓到杀害盈姐的真凶,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找我。”

这女学生走了,薛睿一个人在太史书苑的阳亭中坐了一会儿。把案情整理了一番,无奈地发现,这件案子越是调查,就越是让人费解,好像有一团迷雾笼罩在夏江盈的死案上,即便抓到了头绪,却还是看不清前面究竟是什么。

这是他在大理寺任职以来,入手的第一起案子,尽管难啃,但无论如何都要有个结果。不然家里那些跳蚤又要乱蹦跶。

“夏江盈…纪星璇。”薛睿搓了搓眉心,决定先派人到祥和易馆去探上一探,他从石凳上站起来,走下凉亭没几步。就见一名下吏匆匆沿着园中小径朝他跑来。

“大人,不好了,有一群南来的易客不知从哪里听说夏江家小姐遇害的事,声称是北人所为,正纠结了几十人,在培人馆闹事呢。”

薛睿脸色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走,过去看看。”

安历十月十四,城南聚集各地会考大衍易客们的培人馆里,闹了一场大乱,事情由南方易客挑起,同北方易客互起争执,百十人在光天白日下大打出手,一发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当地府衙派出巡捕,把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抓了起来,才暂时平息了风波。余舒在秋桂坊上听说这件事,已经是第三天,这事发的原因也一起传了出来,她毫不意外是因为夏江盈在太史书苑遇害引起。

余舒还在想着要不要同夏明明说一说,就从余小修那里听说,夏江家的护卫早上已经来传过来消息,夏明明当时就带着前来通报的护卫出了门,可是人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有没有说是上哪儿去了?”余舒不放心地问道。

“嗯,我问了,她说是要去一趟大理寺。”余小修说。

余舒点点头,到院子里洗把脸,就钻进厨房去做晚饭,烧上水,站在火边等煮开时,才发现有处不对,以往她一回家,景尘不管正在做什么,都会和余小修一起迎出来,今天回来好像没见他人影。

“你景大哥在房里吗?”余舒扭头询问坐在厨房门口帮着她择菜的余小修。

“在呢,景大哥今天好像是不舒服,在房里躺一下午了。”

“不舒服?”余舒不放心地问道:“他今天的药喝了吗?”

“晚上的还没煎。”

余舒放下手中锅盖:“你先把菜放着去煎药,我看看他。”

此时黄昏日落,景尘的房门虚掩着,一条门缝看不到里头动静,余舒叩了叩门:“景尘,你在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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