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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191)+番外

薛睿道:“这样也好,毕竟出了那种事,回府中住更要安全。不过大衍试将行,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会入考星象一科吧,晚上不用到占星台去观望,会不会有所影响?”

提到了自己专精的学科。纪星璇的眼神明显有所变化,对他笑了笑,语调中带着自信:“平日多念荆便不用临时抱佛脚。”

薛睿本是善谈之人,又见多识广。有意无意地挑拣纪星璇感兴趣的话题,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直到仆役进来换新茶,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人竟过去大半个时辰。

薛睿这才止住了话题,站起身,向她道辞:“时候不早,我还要回大理寺一趟。今日叨扰了,还望你不要以为薛某是唠言之人才好。”

纪星璇也站起来,一边送他往门外走,一边道:“何来唠言之说,今日一晤,是觉传言不可信。”

薛睿停在门口,转头问道:“哦,是什么传言?”

纪星璇眼神闪闪,半垂了螓首,不大好意思地启齿:“皆说公子纨绔。好酒喜乐,又爱在外游玩,不思…不思正务。”

“哈哈,”薛睿朗声大笑。却未对这些传言置评,朝着纪星璇一揖手,便大步离开。

纪星璇倚在门上,目送他背影离去,轻声自语:“此人面相倒是同性情大不相符,又是一俊杰之才,就不知与我是善,还是恶。”

薛睿一离开女馆,便收敛了神色,若说之前是怀疑,那他现在有八成肯定,这纪星璇有问题。

他之前找过太史书苑的学生打听她的事,相信风声已经传到她耳中,然此女今日同他见面,不但半字未提,而且在同他的谈话里应付自如,并无半点心虚。

恰是这种坦然,过犹不及,少了朝夕相处的好友死去该有的惶恐,透露出一丝别样的心虚。

或许在夏江盈出事之前,她就已经发现有人要对她不利,就不知她同夏江盈换房,是她顺水推舟故意而为,还是一件意外之举。

这桩无头公案查到这里,总算是有了突破,薛睿相信,沿着纪星璇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下去,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出了太史书苑的大门,薛睿打算到城南秋桂坊去一趟,看能不能通过余舒找到夏明明谈一谈,但在门外就被人拦下来。

“大公子,老爷让小的找您回去。”

薛睿看一眼尚早的天色,面色迟疑,问那牵马找来的家丁,“怎么家中出了什么事?”

他祖父为人严整,做官更是一丝不苟,这个时辰,老人家应该在尚书房理事才对。

“家中无事,老爷只说请大公子尽快回府。”

薛睿不得不将寻余舒的事压后,上了马车,让车夫掉头回家。

薛府座落在城北的宁乐街上,离皇城玉沟只有半里远近,前后两条街上都是王公贵族的宅邸,足可见权势。

薛睿回到家,听下人说薛老尚书在书房,就找了过去。

“祖父。”薛睿停在书房外敲门,两声过后,里面便传出一道稳厚的声音:“进来。”

将门反手带上,穿过垂帘进了内厅,薛睿一眼看到正背对着他站在黄梨木书架下翻找的老人,一身朝服未褪,那尊显的紫色是当朝大员的象征,虽他年将花甲,背脊早弓,鬓发斑白,但只是一件衣服,便能让人心生敬畏。

“祖父,你找孙儿?”

“太史书苑那起案子,你正在查?”

薛睿顺声应道:“是,孙儿同楚予方楚大人经手此案。”

“查的如何?”

“据孙儿所知,这起案子另有蹊跷,祖父还记得之前同孙儿议婚的纪家吗,那死去的夏江家小姐,或许是替纪家的四小姐做了冤死鬼,就不知是纪家结了什么仇人。”薛睿在老人面前倒是一点隐瞒都没有。

屋里静了一静,老人将手中的书卷摞回书架,淡声道:“到此为止,这案子你不用再理,我已同大理寺卿周鹤知会过,会另派事给你。”

薛睿愣了下,抬起头,“祖父,这——”

“出去吧,到祠堂去看看你母亲,听下人禀报她昨日病恙,该是会想见一见你。”

薛睿脸色恍惚一瞬,生生把到嘴边的质疑咽了回去,看一眼老人背影,退身离开。

十月十九,离夏江盈被杀整整过去十日,就在夏明明焦急的等待中,案情总算有了着落,这天早上余舒像往常一样推着摊子准备出门,在巷子口就遇到了两名府衙派来的官差,跟着他们折回家,开门喊了夏明明出来。

“可是夏江小姐?”官差秉公询问。

“是我,”夏明明身上还穿着男装,一见到官差上门,整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请夏江小姐同我们上大理寺过堂听审,杀害令姐的凶手已经伏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夏明明神情激动地扯住对方,连声追问:“抓到了?是什么人?!”

那两个官差对视一眼,被夏明明拽住的那个开口道:“是不久前在城南作恶的一名凶犯,此人半年中连杀四人,丧心病狂,前晚在城北作案被捕。”

夏明明咬牙切齿:“这恶徒为什么要害我四姐?”

官差摇头道:“这我们也不详细,请夏江小姐自己过堂听审吧。”

夏明明捏捏拳头,扭头对余舒道:“阿树,你同我去么?”

余舒点点头,她是也想看个究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明明心急之下,就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官差走了,余舒嘱咐了余小修看好家,同她一起去了大理寺。

她们赶到公堂上时,案子刚刚开审,余舒站在衙门口没有进去,原本以为会在这里见到薛睿,谁想那堂上问案的大人是个姓楚的中年人,竟不见薛睿人影。

因是公案,不需诉状,一开审就提了案犯上堂,余舒以为会见到什么凶神恶煞的匪徒,谁想是个被打得不成人形,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

这案子审起来,要比她那次击鼓爬堂利索的多,坐堂的楚大人拿了昨日在刑房盘问案犯的供词,还有犯人遗落在书苑东墙下的一只鞋子,当堂询问,那凶犯半昏半醒,只是唔唔应声,承认了十月初九夜晚潜入太史书苑杀害夏江盈的恶行。

至于为何要杀夏江盈,官方的说法是巧合,此人杀人成性,因之前曾在太史书苑打杂,是故了解内院地形,当晚潜入女馆行凶作恶,恰好就跳了夏江盈的后窗,被她发现,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人给杀了。

当时余舒就起了疑心,总是觉得不对头,这怎么瞧着有点屈打成招的味道?但是罪证确凿,又让人无从质疑。

楚大人当场就定了案犯死刑,明日午时在六角街上斩首示众,惊堂木一拍,这起曾闹得沸沸扬扬,使南北易客大打出手的凶案,就这么了结。

夏明明有丫鬟陪着,从头到尾僵着表情站在公堂侧旁听审。

余舒站在公堂之外,看着那个凶犯被官差拖下去,表情有几分难以捉摸,她扭头在衙门口听审的人群里找了找,不意外瞧见了几名身穿着太史书苑制服的学生,还有他们当中,面覆青纱,不以貌示人,却十分招人眼的纪星璇。

“奇怪”余舒喃喃自语。

“奇怪什么?”

忽听背后应和,余舒扭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薛睿,大概是习惯了他时不时在她身边冒个头,并未像前几次惊讶失态,而是小声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这案子不是他在审吗?

薛睿隔着人群又扫了一眼公堂上的情景,在余舒肩上轻拍了一下:“随我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生意”

余舒揣着疑惑,跟着薛睿进了邻街一家冷清的酒馆,在客人稀少的一楼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

余舒还以为薛睿有话要同他说,谁知道酒端上来后,他径自饮开,一杯接一杯,余舒瞪了半天不见他开口,两壶酒后,看他面无表情地续杯,一点要搭理她的迹象都没,她总算回过味来,合着这人叫上她来是陪他喝闷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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