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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202)+番外

“小鱼?”

余舒站起身开窗。坐了半夜,腰先受不住嘎吱出响,她小声呻吟了一声,把窗子打开,就见一身皂白中衫的景尘站在窗外,神色略显担忧地看着她:“怎么这个时候还没休息?”

余舒揉着后腰,糊弄道:“睡不着又起来了。”

景尘低头。视线越过窗沿,落在狼藉的桌面上,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余舒打了个哈欠,“我想算算看,有没有法子算到那挡厄石丢哪儿了。”

听她说法。景尘不解地问:“你不是说早就丢了,隔了这么久,如何去找?”

“找是不好找,但是能算啊。”

一提这个,余舒来了精神,问都没问景尘怎么这个时辰起床,她怕把屋里面睡的余小修吵醒,就飞快地把桌上丢的到处都是的草稿收拢,捞了椅背上的外套,小声对景尘道:“等我下,出去和你说。”

景尘看着眼前窗子从里关上,稍后,就听见大屋门响,扭过头就看到余舒披着衣裳走出来,背掩上门,朝他招招手,景尘会意走上前。

余舒推开了夏明明原先睡的那间屋,点亮了灯,同景尘在四角茶桌边坐下,把灯往手边一放,就捧着那叠拿来演算的稿纸,指着上头向景尘解释道:“你瞧,这是你给我黄霜石的前后日子,这是我大概弄丢它的几天,这石头不是人,没有八字可寻,找起来当然是麻烦,但是它也不会没有腿自己跑了不是,先不说它丢在那里,它是从我身上丢走的这能肯定吧。你知我会用铜钱问卜己事吧,我晚上求了好多遍,先问它遗在何方,卦象十中有八皆是指南,这便是说能从我身上问卜,我又卜它能否找到,卦在五五,这几率就有趣了,若说不能寻,差一点也要是个四六,但”

余舒讲到自己擅长的概率和估算,两只眼睛兴奋地冒绿光,也不管景尘是不是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一股脑儿地把她一夜想到的全都道了出来,其实是想理一理思路,自说自答,连句插话的余地都没给景尘留下。

好在景尘不是喜欢追根知底的人,她的话,听懂就是听懂了,听不懂的就跳过去。

“…所以说,这挡厄石被我弄丢了,不是没处找,就是这样,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等余舒好不容易讲痛快了,才给了景尘一句说话的机会。

其实景尘并不很介意那挡厄石能不能找到,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只凭梦中言语,无从体会它的重要,但见余舒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把这些话压下未讲,而是配合地问道:“你是说,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这句话倒是问的一针见血,余舒抓了抓耳朵,觉得自己刚才兴奋过了头,不好意思道:“呃,具体的法子我还没想出来,不过你放心,大概的方向我已经掌握了,你再给我一些日子仔细地琢磨琢磨。”

说到底,这些都只是她凭空建立起来的假想,没有验证,就做不得准。

“嗯,你慢慢想,”景尘顿了顿,看着灯下她眼底青涩,料想她是熬了一夜,暗皱眉头,又说不出重话责备,只得放软了口气道:“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似这般占了睡觉的时候,白天你不累么。”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和你讲啊——唔,”话还没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两泡困泪。

景尘看她这样子,是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便拉着她手臂,巧劲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却不弄疼她,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将她往外推,“你快回房去睡吧。”

“歡,我的写的那些底子还没收——”

“我帮你收,去睡吧。”

“那天明了你记得让小修叫我起来,我今天打算带你到城南的道观去转转,可别迟了。”

“嗯,”景尘头一回敷衍地应了余舒,将她推回房门前,看她进了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倒水喝茶,然后脱鞋卧床的声音,才转身回到夏明明房里,收拾那些散乱的纸张。

余舒一觉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拢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余小修已经早早上学去了,对于没人叫醒她,白睡到这会儿,稍感郁闷,在屋里洗了把脸,一出门就看到正在院中清扫落叶的景尘,忍不住取笑:“你倒是找了个正经的活干。”

这小院子里,景尘每天至少要扫上三遍才行,她都要怀疑起他以前在龙虎山做道士,是否就是在人家山门前扫地的。

景尘早听到余舒脚步,正借着扫帚在院中练习剑步的他提前收了势,看起来就同正在扫地无二,没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打量着她恢复过来的气色,道:“睡好了?”

“嗯。”余舒十指交叉举过头顶,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抬脚跨过门槛,一走进院子里,头顶上便“啪嗒”落了几滴东西,她抬手一抹,拿到眼前瞧了,眼皮直跳。

“嘎、嘎!”

一只乌鸦扑腾腾从屋顶上飞过去,余舒低骂了一句“臭鸟”,甩了甩手上的鸟屎,就要到厨房去打水梳洗,谁想她刚走了两步,头顶便又是“啪嗒”一声,她额头上顿时青筋冒起乌鸦,鸟屎,这大好的天,遇上这大霉的兆头!

景尘站在那里,来不及动,就看那只刚才还老老实实蹲在屋檐上看他扫地的乌鸦突然飞起来,在院子上头转了两圈,在余舒头顶上拉了两泡鸟粪,刚才还神清气爽的余舒下一刻便着了火,上前来夺过他手中的扫帚,对着那半空中飞来飞去的乌鸦猛地一通追打,口里不清不楚地喊着:“我让你随处大小便,我让你随处大小便。”

“嘎嘎!嘎嘎!”

正躺在窗下晒太阳的金宝无辜被牵连,好险没被横来的扫帚扫飞,“唧唧”叫了两声,跃下窗台,几个鼠窜溜到景尘脚边,抱着尾巴,缩在他脚跟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着那捣蛋的黑鸟被余舒打飞不起来,羽毛乱掉,嘎嘎乱叫。

“好了,小鱼,”景尘缓过神来,上前去阻拦,再让她打两下,这只乌鸦往后就只能用走的了。

余舒撒够了气,浑身舒爽许多,顺势把扫帚往景尘怀里一塞,道:“把地上再扫扫,我去擦擦头发,待会儿我们两个出门。”

“都这会儿了,还要出去吗?”景尘看看升到半空中的太阳。

余舒道:“去,小修中午不回来,我们两个在外头吃饭,来回都租车子,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早晚都要走一趟,总不至于因为一只鸟就吓的连门都不敢出。

“嘎嘎!”

这片刻,那只被余舒打的晕头转向的乌鸦重飞起来,尖叫了两声,扑着翅膀跑没了影。

第一百八十五章 观内一见

升云观座落在安陵城南近郊,背后倚水,前有林间,因离较近,香火颇为丰厚,每日来拜仙求愿的香客们,门前来来往往,比起京中几家大易馆都不遑多让。

观内分有前后院,前院宽敞,入门便是一口巨大的香炉摆在道路中间,三足鼎立,袅袅可见青烟,一条甬道直通三清宝殿,随处可见握手虔拜的香客,一些道人们穿着一色的青白长袍,梳着整洁的发冠,袖口洒洒脱脱地行走在观内,神态清高,并不主动与人交谈,是以道观中虽是人多,却难得有几分清静。

余舒还是从薛睿那里打听到这座道观的所在,带景尘来到此地,在院子里转了半圈,才进到宝殿中,一入门,她就被拥挤的香烛味道熏了鼻子,差点打了喷嚏出来,揉揉鼻子,看看身侧的景尘,只见他仰着头,望着高高在座的道祖圣像,俊容恍惚。

余舒跟着他一起望向那几尊硕大的彩绘石像,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殿上从东到西,摆着十几只蒲团,多数正在跪拜的都是女客,有头发花白的老妪,也有年轻的姑娘,闭目祈求,神态虔诚,不知是在为儿女求福,还是在为父母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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