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万事如易(308)+番外

“我是认得去司天监的路,”余舒忧心忡忡地看着景尘,犹豫道,“不过,你就这么冒然去了,会不会、会不会——”

景尘看她吞吞吐吐,疑惑问道:“会不会什么?”

余舒突然抽身离开凳子,两手擦着拳头,来回在他面前走动了几趟,一转身停下,终于忍不住,把这些日子她的怀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是想说你在路上遇害的事,你不是说过,皇室派了人去接你吗,可是你却身受重伤,被人弃在江中,险些丢了性命不说,还被埋了银针,失忆失声,到现在都想不起来是谁对你下的毒手。景尘,你没有有想过,那指使谋害你的人十有八成就在京城中,你冒冒然地露面,又不知敌情,防不胜防,万一再被他们暗下杀手,如何是好?”

闻言,景尘脸色变了变,沉默片刻,无奈道:“你说的这些,我并非没有考虑,我也知道有人故意加害于我,可我如何都想不起那一段,不知何人对我下手,况且,就算我想了起来,也未必知道是何人指使,小鱼,你懂我的意思吗?”

余舒当然听的懂,景尘是易子和公主的儿子,是皇亲国戚,且不论是什么人要杀害他,都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他恢复记忆,最多只能想起几张面孔,然而景尘常年居住深山,初次下山,又认得谁是谁呢。

“依我之见,你还是不要冒然露面的好,上次你离开的突然,汤药都没有喝完,你之所以记忆不全,想来因此缘故,不如我回去询问干爹,再抓了药给你喝几日试试,看能不能有所恢复,能记得起多少是多少,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日后也好顺藤摸瓜,定要把那个加害你的人揪出来,不然让对方知道你平安无事,一定会再想方设法害你。”

被人惦记着性命,这种事余舒并不陌生,当日毕青裘彪在京城发现她后,就一门心思想要她的命,她那些时日提心吊胆,如芒在背,直到看见那两人被斩首示众,她才高枕无忧。

如今景尘遇到同样的情况,她感同身受,怕他再次遇险,唯有考虑周全。

“如此也好,那我便逗留几日,再作打算。”景尘接受了余舒的建议,他离开师门远赴京城,孤身一人生死历险,所信的也只有她。

两人又做一番商议,余舒决定这就回去找贺郎中讨药方,留下食盒,对景尘几句叮嘱,被他送到门口。

余舒从门缝里瞧了外面没人,才开门钻出去,反身关门时,却被景尘一手抵住了门板:“小鱼。”

“嗯?”余舒抬起头,但见景尘,那双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清澄,还有信任,是她不曾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的纯粹,这样干净的眼神,让她心静。

“谢谢。”

听这俩字,余舒嘴一歪,伸手一拳捶在他胸口,没好气道:“谢什么谢啊,走了。”

接着她将门一合,环上锁,看了看门缝里的白影,便低着头快步离去。

余舒出了巷子往东去乘轿,却不见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树后,望着她走远了,交头接耳:“去,我在这里盯着,你快回去禀报大人和小姐,就说这余姑娘从忘机楼离开,来了回兴街。”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非我算计

“启禀大人,小姐,小的上午到忘机楼去送银子,完了就在附近盯着,看到这阵子住在府里那位余姑娘,坐了一顶轿子从后门出来,往城南去了,在一条叫回兴街的街上,进了一间小院儿,待有小片刻才离开,小的兄弟盯着那余姑娘走了,让小的来回禀。”

纪怀山和纪星璇坐在前院茶室,听着早上派出去的家丁禀报,纪星璇想了想,又问道:“见到她和其他人来往,又或者拿了什么东西吗?”

“其他人倒是没见,那小院门也锁着——哦,对了,她似是提了个食盒子,进去时还在,出来时就没了。”

纪星璇目中精光一闪,转头对纪怀山道:“祖父,此事蹊跷,我当日在城南奇云观,的确见过余舒和榜文画像上的道子同行,不会认错,而且我此前让人打听过她的邻舍,余舒住在回兴街时,同一屋檐下曾住有四个人,夏江敏离去后,还有三个,不算他们姐弟两人,剩下的那个,想必就是皇上要寻的道子了。”

挥手让家丁下去,纪怀山大皱眉头:“从老夫在司天监中得知的消息,道子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故入京而不归,那丫头应该也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沉吟至今,这倒是她的好运,总能结上几个贵人。”

纪星璇垂下眼睑,手指轻搓着一枚铜板,道:“她的确是颇有贵人缘分,先是青铮道长,再来是薛家大公子,如今又与道子攀上交情,谁想当日三叔房里一位姨娘所继,会有此等运数,偏她对我们纪家心存恶意,不得招拢,反成了一根硬刺。”

纪怀山眯起眼睛,面上闪过寒意,唇上白须抖了抖,慢声道:“今日司天监刚刚张贴了昭示,只在城北几处,还未传开,想必她还不知其事。寻回道子,乃是功劳一件,若要那丫头占了便宜,就没我们纪家什么事了,看情形,这道子还同她交情匪浅,果真他归朝之后,反倒是让她多了一个仰仗,无论如何都是不妥,星璇,依你看,此事如何是好?”

纪星璇凝神思索,须臾之后,抬头道:“尚且不能确定道子现在何处,若我们冒然去找人,说不定弄巧成拙,反与道子交恶。依孙儿看,与其追功,不如占先机——余舒她不知我曾见过道子,此时心无防备,即便是她看见了告示,这一时半会儿也无路上报。祖父现就赶往司天监向少监大人禀明,无需提到道子下落,只要将余舒此人供出,言辞稍加修饰,让人以为是她藏匿了道子,介时少监大人自然会派人前去捉拿她,不论她是否交待道子的下落,都会落得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祖父您也说过,道子乃是皇室之人,此次忽然回京,背后说不得藏有多少隐秘。皇家又多疑心病,这事后,她就是有口都解释不清,何来寻回道子的功呢?反倒是祖父在少监大人面前,落了个好。”

纪怀山脸上忽霁,一笑多出了十几条眼纹:“与其追功,不如占先机,璇儿此计甚妙。”

纪星璇轻叹一声,使劲捏了一下袖中铜板,脸色漠然:“非是我有心算计她,实乃她与我们纪家不善,不能放任她自流。”

纪怀山听到她自言自语,只是多看她一眼,便喊来管事备车,又吩咐下去让人盯着余舒的动向,随时来报,就匆匆往司天监去了。

赵慧家住在城东,两个轿夫为了省脚程,一路上都挑了小道走到赵慧家门口。

余舒腰酸背疼地下了轿子,拿了一角银子,让人在门口等着,便上前去敲门。

来应门的是正在前院儿收被子的沈妈,见来人是余舒,忙让进来。

余舒一进门就问:“沈妈,我干爹这会儿在家吗?”

沈妈道:“老爷早上出门,还没有回来,夫人和小公子都在后院,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念起你呢,说是昨天要来结果没来,这会儿见到你,一准的高兴,快进去吧。”

余舒主要是来找贺芳芝询问景尘失忆之症的,听说他人不在,便想着到里头问候赵慧一声,再去找贺芳芝。

来到后院,沈妈先揭了帘子,余舒一入内,就看一室暖光,窗子开着,赵慧挽着松松的发髻蜷腿坐在短榻上,膝盖上放着绣筐,手里捏着婴孩儿用的物件,嘴角噙着笑,余小修趴在她脚边一个矮桌上,正认认真真地在写字,小丫鬟芸豆正举高了一根针在穿线,画面平静而安乐,触动她心中某个名叫做“家”的角落。

“娘,小修。”余舒唤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就放柔了。

赵慧一抬头,见余舒立在门口,忙放下手中小鞋小袜,招手笑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快过来坐。”

“姐”余小修放下笔便蹭到余舒跟前,伸手拉她,“昨天我等你到晚上,你都没来接我,后来来人说你有事,什么事儿啊?”

上一篇:新唐遗玉 下一篇:丑颜弃妃倾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