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万事如易(391)+番外

难得有了时间,天气也好,余舒就没闲着,回房去换了一身耐脏的袍子,叫厨房干活的粗仆烧上一桶热水,提到马棚去伺候她的小红洗澡。

这位马姑娘文静的很,被余舒这个生手又洗又搓的,都没有翻脸撩橛子,乖乖地让她折腾完,牵到太阳底下放风。

洗完了马,余舒又在余小修屋里找到了金宝,从床褥子底下揪出来,不顾它挣扎抵抗,摁到水盆里洗了个干净,最后拿竹笼子关起来,放在窗台上晒太阳,免得它湿哒哒地乱跑,又沾上一身泥。

快到晌午,阳光极好,余舒和赵慧商量了一下,叫上两个丫鬟从各个屋里抱出被褥枕头,在院子里扯了绳子晒被子,明天是个吉日,赵慧夫妇俩要换到旁边院子去住,腾出来大屋给快要进京的贺老太太用。

忙完这些杂事,余舒不觉得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在太阳底下呼气吸气,浑身热乎乎的,反而精神好了几倍,只是肚子饿的咕咕叫。

赵慧坐在屋门前的软椅上晒太阳,耳尖听到这阵咕咕噜噜的声音,摇了摇手里的巾子。招来余舒给她擦汗,一面笑眯眯地支使沈妈去催厨娘做午饭。

贺芳芝中午往往留在医馆,到了午饭的时候,赵慧会让小厮跑腿给他送去食盒。

余舒午睡了一觉起来。让芸豆准备好浴桶,梳洗了一番,把头发擦得半干,松松绑了根辫子,在香炉里焚了一段新得的龙涎,神清气爽地坐在书桌前,选笔调墨。提笔回忆片刻,准确地在纸上写下了薛睿的生辰八字。

上一次她恰逢大祸,感念于薛睿对她的情义,曾经许诺,等到平安度过那一关,必要对这个大哥多用几分心思。

别的她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是凭着她所学所能,为他谋算一个平安无事却还使得。

祸时法则要结合八门生死决来用。与日出日落相关,所以要保证准确率,最多只能计算到三个月。

以余舒对那些复杂公式的熟练程度。一盏茶就能算得一日之祸,这一大家子,贺芳芝赵慧连同小修在内,她只要察觉不妥,就会计算一番,平时倒可以偷懒不管,但薛睿她不是每天见的,只好多费些心思盯着。

余舒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凭着那一炉龙涎香,她心神专注。竟一口气将薛睿近来一个月的祸时都写算出来。

将详细结果抄在一张干净的纸上,余舒默默记下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小祸,便将纸压在抽屉里,不打算拿给薛睿看,只等着哪天见到他,再装作不经意地提醒他一两句。

芸豆被赵慧使唤来催了她几次去吃晚饭。余舒伸了个懒腰,简单整理了一下演算的草纸,放在书桌底下的小竹篓里,这些记有外邦数字的纸张不能存留,隔上两日她就会烧一回。

晚饭后,余舒去了余小修房里,按照贺芳芝的意思,检查了他的功课,顺便也瞧了瞧白冉的。

余舒以前觉得,余小修的字已经写得不错了,但是拿到白冉面前一比较,就显得拙劣了。

余舒见过的人里面,若论写字最有意境的,景尘当仁不让是第一,薛睿的字也是很好的,只是他笔锋略显潦草,一如他为人性情中隐而不露的一点狂妄,然而他们两个的字,却都不如白冉的工整漂亮,那一横一竖,就似拿尺子衡量过的,整齐的令人发指,可想而知是练了几年苦工。

余舒忍不住夸了白冉两句,又叮嘱他平时多矫正余小修的笔画,白冉谦虚地应下了。

余舒看看书桌地方够大,就干脆让白冉也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和余小修一起温习功课,自己则随手拿了余小修一册课本,走来走去翻看。

一室书卷气正浓,忽听门外传来芸豆脆脆的说话声,是在唤余舒:“姑娘,薛公子来了,正在前头等您呢。”

余舒闻言站住脚,听是薛睿来了,面上顿时一喜,她这大哥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自从上回她因为那入学名额的事去忘机楼找他,已经有好些天没见着他人了,他再不来找她,她都准备着明儿找他去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过去。”余舒快步走到门边,发现手里还捏着书,赶紧又回头放下,对余小修他们道:“乖乖温习,我去和你薛大哥说会儿话,等下再叫你过去。”

余小修点点头,看她背着手走了,扭过脸来,却看到白冉怔怔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招魂道:“白冉、白冉?你怎么了。”

白冉猛地回神,惊觉方才失态,勉强地朝余小修笑笑,掩饰道:“我没事,刚才癔症了,我们快看书吧,明日夫子课堂上还要提问呢。”

余小修没有多想,点点头又去背书,却不知身旁的少年,盯着书本,整晚再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第三百五十五章 给我捶捶背

余舒在前院客厅见到薛睿,看到他身上没来得及换下的朱红官服,一边走向他对面坐下,一边狐疑问道:“大哥这是从衙门直接过来的?”

薛睿点头,两肘搭在扶手上,修长的十指交握于腹前,因为办了一天的公差,神情有一丝懒倦,一开口,声音微哑道:“那个瞿海的事,我已查清楚,你尽快将人放掉。”

余舒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大哥查到什么?”

薛睿抬起一手,两指压了压眉心,低声道:“那瞿海一身麻烦,和你没有关系。你扣着他只会惹嫌,我明日要到京外理事,一去五六日,所以这个时候过来找你,就是知会你一声,明日你就去将人放了吧。”

余舒心里好奇,犹豫着问道:“方不方便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我总觉得那瞿海和我有些关联,不弄个清楚,就是膈应。”

薛睿放下手,抬头盯着她的脸,一阵端详,似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

余舒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肩膀,体贴道:“不好说就算了。”

“不是瞿海自己想要假死逃狱,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薛睿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余舒先是一惊,而后又觉得糊涂,听不大懂薛睿的意思,“这话怎么说的?”

薛睿道:“我派人私下查探多日,发现瞿海在牢中自尽那一天晚上,曾有外人入牢探视、当晚值守发现瞿海‘尸体’的那个狱卒隔天就被调迁走了,我让人找到他打听,一探口风,的确是有一个人自称是瞿海的兄弟,进过牢房,而在那人走后不多久,狱卒就发现瞿海撞墙‘死了’。”

“我就说嘛,”余舒一拍大腿。插嘴道:“他又不是判的死刑,有必要拼着脑袋开花的危险,也要装死逃出牢里吗,那个探牢的一定有问题。”

薛睿点点头。告诉她:“瞿海不是安陵城本地人,他原是城南一个小帮派的副帮主,我调查了他的身家,得知他仅有一双妻女,并无兄弟。”

余舒恍然大悟,“他还有妻儿吗,难怪。难怪他一个逃犯却要冒险留在京城,不肯离去,应该是心有挂念。”

“瞿海的妻子和幼女,两个月前就已经投河自尽了。”

薛睿冷冷的一句,让余舒呆住,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死、死了?”

“嗯,在瞿海逃狱之前,人就已经没了。”薛睿又用手指压了压作痛的眉头。慢慢地将他的推测告诉了余舒:“瞿海以前待的那个帮派,背靠的是礼部侍郎宋思贤,后来宋思贤因为贪赃被御史弹劾。那个长青帮也就跟着树倒猴散了。瞿海实乃一名江湖杀手,私底下不知替人做了多少件杀人买命的血腥勾当,手脚却极是干净,谁知竟折在你这笔买卖上,才得伏法。据我所测,应该是先前雇他杀人的哪一位金主,得知他被抓,怕他泄露了什么事情给官府知晓,所以先下手为强,派人到牢里威胁他。最可能是以他的妻女性命要挟,逼他自裁。”

余舒张大嘴巴,这才懂得薛睿一开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接话道:“但是瞿海不放心妻女安全,就想出假死这一招。一面瞒过了那位金主的耳目,另一面死里逃生,回头寻亲,却发现妻女已经双双遇害——要是我没猜错,他的妻子孩子,一定不是表面上的投河自尽,该是有人暗下杀手,斩草除根吧?”

上一篇:新唐遗玉 下一篇:丑颜弃妃倾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