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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433)+番外

最让他们惶恐的是,师父解出的,分明只有十八行!

余舒冷眼看着他们唯唯诺诺的神情,将人逼到这份上,她才懒洋洋地站起来,活动着肩膀,道:“说啊,这有何不可告人的,难道说韩老算子还没有我这个小辈解出来的多吗?”

此言一出,楼内楼外登时一静,一双双怀疑或是不信的眼睛,扫向那师兄妹五人。

晋左瑢眼看着失态越来越超出他们所求,硬着头皮,狠狠心道:“休要胡言,家师怎会没有你解的多,他老人解出了——”

“哈哈哈!”

恰在这节骨眼上,一连串沙哑的笑声从门外传进来,堪堪打断了晋左瑢的回答。

余舒眼皮一跳,视线跃向门口,便见堵在门前的人群被分开,两名护卫开出一条道路,从中步出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叟,身形低瘦,身穿着一袭玄青大开衫,一对长眉垂在眼角,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师父!”

“师父!”

潘名几人齐声叫道,各自躬身去拜,道明了来者身份,正是那赫赫有名的韩老算子了。

余舒同那老者眼神撞了个正着,盯着那一股无形的威迫,不低头,也不退缩,不行礼,也不问候。

韩闻广摆手让几名爱徒起身,撩着长袍走向余舒,一面打量,一面操着沙哑的声音道:“你便是今年出的那一位女算子,义阳余舒?”

“正是我。”

韩闻广上上下下地看过她,忽然眯起眼,严肃道:“你可知就因为你,让老夫名下少了个算子徒弟?”

“怪只能怪令徒学艺不精,与我何干。”余舒说话风凉,当场就把潘名那几个人气的青筋直冒。

谁知韩闻广嘴角一扬,竟然“哈哈”笑了,点头道:“你这孩子,很好、很好。”

若在平时,有人被韩闻广亲口夸上一声好,还不乐的笑歪了嘴,奈何余舒对这老头只有记恨,全无好感,只觉他此刻是惺惺作态,便不领情,直接问道:“刚才令高徒出了一道题目给我,听说韩老先生也曾解得,不知您解出了多少。”

韩闻广挥挥手,谦虚道:“唉,老夫年纪大了,脑子不如年轻人好用,只解出了十八行,见笑、见笑。”

余舒挑了下眉毛,心说这老人倒是识相,若他敢和自己扯皮,她便要他今日名声扫地——

没人知道她盖在桌上还有另一张图,那上头分分明有二十三行!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宴无好宴(完)

韩闻广这么诚实坦白,却让她刚刚白白造势了。

余舒一边暗道可惜,一边道:

“既然如此,那这第三场,便算是我胜了,按照先前之言,令徒上门与我比斗,现下输给了我,就该如约给我鞠躬奉茶,再将印信交给我。”余舒不管韩闻广是什么时候来的,明明白白将之前的约定说出,等着他们履行。

韩闻广扭头扫了一眼几个面色惭愧的徒弟,眼中一凌,转头面向余舒时又不见了,一副和蔼的样子对她道:“都怪老夫这倔脾气,偏要他们来向你讨教,这事不怪他们,你是三甲之首,他们输给你也应当,老夫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看在老夫这点薄面上,你便大度一回吧。”

余舒听到这话,很想大笑三声,她差点被人当成骨头堆墙了,前途几欲毁掉,这老人家三言两语就打算当成没事发生,拿她当小孩子打发吗?

可笑!

若是不明他的意图,余舒或许看在对方的名声和年纪的份上,不与之交恶,但是明知对方是狼是虎,她岂会因为他暂时收起了利爪,就将刀子扔掉。

“老算子若要如此算的话,小辈先前已经给看在您的面子上,让过他们两回了。凡事有再一再二,却无再三再四,恕我无礼——”

余舒朝他一拱手,转身指着眼前的桌子让人抬走,撩起衣摆大马金刀地坐在她那把红木交椅上,在四周一片唏嘘声中,直指韩闻广背后几人,冷言冷语道:“你们若是认输,便老老实实上来给我鞠躬,若是抵赖,那就快滚。”

楼里楼外又一次鸦雀无声,这下就连韩闻广脸上都挂不住了。沉下脸看着余舒,几个弟子面露羞愤,却无言可抵。

候渌婷到底年轻,最先沉不住气。或许来了人撑腰,有了底气,上前指着余舒恼羞成怒道:“你、你这人好生无礼,满口胡言乱语。什么叫你让给我们,你何时让过我们,你是赢了两场没错,可你第一场不也输给我潘师兄了。枉你考了第一,怎就比不过我师兄这个第二呢!”

余舒翘起二郎腿,瞥她一眼,道:“我怎么没有让你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数蟹明明输给我,我却还答了你们第三道题目,这不叫让么。若这不叫,那——”

她低下头找了找,看到一处。勾起嘴角,指着那里道:“喏,在那里,你捡起来给你潘师兄看一看,问问他,我是不是让了你们。”

在场不少人都顺着余舒的手指看向地上,但见红红的地毯上孤零零的躺着一团废纸,不少人隐约记起,这是余舒解第一道题目时,随手丢在地上的。

候渌婷不服气。从地上捡起那团纸,打开看到一行数,莫名其妙地递给潘名看,却见潘名霎时呆住,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那张纸,反复看了几遍。手指微微发抖。

这就让其余人闹不明白了,一直作壁上观的辛六和冯兆苗几人也围了上来,辛六出声询问:“莲房,那上面写得什么。”

余舒一臂靠在扶手上,侧头托着下巴,不回头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我第一道题的答案。”

百余众人一齐呆掉,很快就有人回过味来,最先反应的是冯兆苗:“那、那你岂不是——”

余舒冷笑,斜眼看着那位素昧平生,却设计要毁人前途的韩老算子,眼中寒光闪动,从容不迫:“怕老算子面子上过不去,我先故意输了一局,不然就凭他们,也想比赢过我,真当司天监选出我这女算子是凑数的吗?老算子若是也觉得不服,那我就在这里划下一条道,你可敢同我比上一局,若我输了你,你这几个徒弟不用给我鞠躬认错,我跪下来,给你磕三个响头如何!”

这样的余舒,收起了精明乖张的表象,盛气凌人,狂妄自尊,一往无前,凶悍的让人心悸!

薛睿站在花架子后,盯着那一人银袍,只觉得心口扑扑通通蹦的厉害,缠在胸前的情丝猛然收紧了,若有一把手揪着他的心口,有一种叫嚣的冲动,快要难以把持住!

韩闻广自恃身份,莫说没有全胜的把握,就是有把握,见到余舒这惊人的气势,也要掂量掂量。

“呵呵呵,习算二十载,一朝成痴梦…”潘名哭着笑出来,疯癫一样,双目赤红,抓紧那一张皱巴巴的算纸,不顾众人眼光,走上来,从腰侧硬拽下一只锦囊,对着余舒躬身一拜,道:“愿赌服输。”

余舒一指挑过他奉上的锦囊,从中掏出一枚红玉凿成的龟鼻印章,确认过后,抬头看向一旁面沉如水的韩闻广,故意道:“潘大算,我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你何时想要知道第二题的解法,随时可以来找我,还是那个条件,你拜我为师即可。”

潘名惨笑一声,摇摇头,转身对韩闻广直接跪下,朝他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弟子有愧。”

而后起身,疯着头发,长身而去!

余舒望着他离去,暗自惋惜,她刚才那话并非说假,潘名这等气性,他若愿意,她定会不吝相授!

潘名这一走,场面可就乱了,人声沸沸扬扬的,都在嘀咕余舒的做法,有人觉得她硬气,也有人觉得她太过霸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经过今日三场比斗,再没人会质疑余舒这个女算子的名头!

想来过了今日,这比斗一事传了出去,余舒就要成为这安陵城最热门的话题。

余舒却不管这些,转而指着剩下几人:“我刚才说过的话,你们若没听到,我就再重复一遍,要么认输,要么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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