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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443)+番外

余舒认不得人,看这人架势,以为来的是府尹大人。便站起身来,却听那捕快相互道:“大人,这就是昨夜发现曹小姐尸身的余姑娘。余姑娘,此乃顺天府常知,姜大人。”

顺天府,直接掌管着安陵城大小案件的调查及审理,除却皇城内外,一般情况下。京城民间发生的各种案情,最先接手的便是顺天府,而后论及刑法。才会转由上一级的刑部处理,再者牵扯到重刑,必要通过大理寺复核。

顺天府常知,乃是府尹之下一名属官,位列五品,亦是个要职了。

余舒清楚来人身份,没有托大,施礼道:“姜大人。”

那位姜常知朝她点点头,虎着一张脸在她对面坐下,张口便问道:“昨夜你是何时发现曹小姐尸体的?”

这一句话天亮前余舒被问过不下十几遍。又听到,不禁皱眉,但还是如实答话:“是在子时过后,大约有两刻吧。”

姜常知冷声道:“三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到观星台上做什么。还不实话招来!”

余舒一听这口气,差点气乐了,她在这里干坐了几个时辰,都没一句抱怨,这位常知大人倒好,一来就给她摆脸色,这跟谁摆官架子呢。

当即余舒也没了好气,沉下脸来:“你来之前难道就没有问一问吗,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几个捕快了,你要是没别的话问,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便站起身,要往外走,姜常知见状,脸色更差,拍桌喝道:“本官话还没有问完,你往哪走,给我拦下。”

守门的两名衙役立马伸出手来,将余舒挡在门里。

余舒脚步一顿,扭过头看向姜常知,面无表情问道:“你这是拿我当犯人审吗?”

她是两榜三甲的女算子,有四等的功名在身,见到五品以下的官员连礼都不用行,一个五品的常知,她要不要看他脸色,那还要看她的心情。

姜常知待要说话,身后那名捕快急忙弯下身,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他瞬间变了神情,想来是总算知道了余舒的身份,不无尴尬地看着她,软语不是,冷言不成,一时下不来台,堵了片刻,才怪声怪气地说道:“让她走。”

见到衙役放行,余舒面露冷笑,反倒是不走了,转过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撑着脑袋,阖上眼皮假寐起来。

姜常知看的一愣,表情抽搐了两下,不得已拉下脸,“本官刚才是一时心急,多有冒犯,还请女算子包海”

余舒掀了下眼皮,便又阖上,懒声道:“姜大人不是要问话吗,你请说吧,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大人顿时郁闷了,心想他昨夜被新纳的九姨娘缠了一个晚上,天刚亮才睡过去,突然就接到府尹的指派,慌慌张张赶到太史书苑,心情不好发个火吧,还遇到个不好惹的。

这女算子他是前日才耳闻过的,瞅着年纪虽轻,据说却是个胆敢和韩老爷子硬碰硬都不吃亏的狠角色,又似乎颇有来路,谁知今天就叫他犯着了。

余舒不知眼前这位姜大人正在暗呼倒霉,她心里倒有别的打算,并非是为了置气才坐在这里不走:曹幼龄死的蹊跷,尽管捕快们不曾告诉她,她也猜到人不是自杀,八成是死于非命。

之前她见过这位曹小姐一面,印象里是个心直口快又泼辣之人,身为世家小姐,能被挑选送进太史书苑,必然是受重视的,为何会突然想不开寻死呢。

可若是他杀,为何会死在观星台上,还将尸首伪装成自缢,凶手目的何在?

曹幼龄的死,不禁让她联想到半年前发生在太史书苑的另一桩凶案——夏江盈之死。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她满心疑问,故想留下看一看有什么进展。

就在姜常知头疼怎么请走余舒之时,楼外传来一声通报:“启禀大人,大理寺少卿,薛大人到了。”

余舒和姜常知同时抬头朝外看,但见一身朱红官府头戴雁帽,丰神俊朗的薛睿带着人走进来,前者表情古怪,后者忙不迭站起身迎上去:“薛大人。”

同是当朝五品,大理寺却要比顺天府高上一级,直接受皇命,是故姜大人见到薛睿要客客气气的,更别说薛睿还有别的身份。

“姜大人,”薛睿和姜常知打了个照面,没给对方张口寒暄的机会,便转过脸看着一脸疲乏的余舒,毫不意外看到她,而是皱眉说道:“你先回去休息,事情经过我已知晓。”

余舒一听这话,便猜到薛睿是在来的路上便问明情况了,又瞥一眼那位一脸迷糊完全不在状况的姜大人,不由暗叹一声这就是精英和杂鱼的区别。

薛睿出面,应该是大理寺要介入查案了,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硬撑在这里,回头再向薛睿打听消息就是。

“嗯,那我睡一觉,过后再找你。”余舒站起身,对薛睿点点头。应该说是那一筒茶叶让她看开,时隔一日,她再见到他,已能坦然相视。

薛睿在她走过身边时,才看清楚她嘴角起了一层干皮,回头看到桌上连壶茶都没有,心知她在这里坐了一整晚,不免着恼,只是面上不显,等她离开后,便板起脸,对着一旁正在好奇他和余舒关系的姜常知道:“姜大人是几时来的,我听说顺天府两个时辰前便接到报案,为何到现在都没理出个章程,只找着这么一个人证,其余人呢?昨晚事发前到过观星台的人呢,为何一个不见?尸首停放在哪里,可曾检验过了?死者亲属又在何处?”

姜常知被薛睿一连串质询问的头蒙,结结巴巴回答道:“我、我也是刚到,还没来得及问。”

“哼,”薛睿一记冷眼,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外走,一面肃声吩咐两旁:“去将昨晚到过观星台的人都找来,一个不许落下。叫仵作,同本官去检尸体。”

余舒一沾枕头,便昏昏睡了过去,然而因为惊吓,并没能好眠,做了一场噩梦,梦语呓呓,最终喘着粗气惊醒过来。

“呼,”余舒坐直身体,摸摸头上冷汗,半晌后才平复下来,而后便觉得口干舌燥,端起床头的茶壶,对着茶嘴猛灌了几口。

阳光透着纱窗照进来,明晃晃的刺眼,看时辰已是中午,余舒下床洗了把脸,换上衣裳,到隔壁去敲辛六的房门,无人应答,心想她应该是被人接回了家。

她转身待要回房,却正好看见了从不远处夹着书册走过来的一道人影,眯了下眼睛,走上前两步。

纪星璇显然也看到了余舒,却只瞟了她一眼,便径自走到自己房门前拿出钥匙开门。

“曹世家的那位小姐你认得吗?”余舒冷不丁地开口,“她昨晚上在观星台缢死了。”

纪星璇动作一滞,没有理会她,打开锁,推门进屋之前,却余舒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我刚刚做梦,梦到了夏江家的四小姐,就是先前住在我房间的那一位,你猜,她和我说什么?”

第四百零二章 阿舒,你怎么看?

“你猜,她和我说什么?”

纪星璇慢慢转头,看着走到面前的余舒,日光明烈,将她额头角落细小的绒发都看的一清二楚,微微淤青的眼袋,滞纳的眼神,让她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纪星璇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锁头,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呵呵,”余舒突然低笑声,似如看穿般地盯了她一眼后,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身影消失于半开的房门,竟无下文。

纪星璇沉下脸,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才抬手将门重新锁上,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女舍。

余舒立在窗口,望着纪星璇飞快地走远了,目露沉思。

太史书苑又出人命,这消息白天就走漏了风声,余舒坐在书苑附近的一家食肆吃饭,一边听着旁边喝酒人的议论声,一边吃着清淡无味的阳春面,昨晚才见过死人,若不是肚子饿的咕咕叫,她连一口面汤都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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